“奉茶的內侍說童相公要嘗殿下的小硯春,殿下就與他換了茶喝,喝了沒兩口就吐了血尚藥局奉御與直長都趕過去了”
東宮就在太極宮之側,太后與賀礪趕到時,皇帝已經在了。
“彘奴,我的小彘奴。”太后直接來到李瑕的床邊,在床沿上坐下,伸手摸摸他蒼白的臉,又握住他的手,心疼得發髻上金釵流蘇都在微微發顫。
八年前她這個皇后被廢,太子被貶時,李瑕才四歲。冬天,他病得七葷八素,他爺娘就沒帶他去封地,而是把他留給了她這個當祖母的照顧。
他是跟著太后在冷宮中長大的,小小年紀受盡苦楚,就連臉上那道疤,都是為給太后擋刺客留下的。
這祖孫倆相依為命的情分,不是一般的祖母嫡孫可比。
“母親請勿擔心,奉御已給彘奴診了脈,也灌水催吐過,說彘奴喝茶少,中毒不深,不會有性命之憂,服兩貼藥將毒物排出便可無礙。”皇帝在一旁輕聲勸慰道。
太后稍稍放下心來,隨即又是大怒,斥跪了滿屋的東宮官吏侍從道“毒i藥竟會出現在東宮,出現在太子的案上,你們都是怎么當的差給哀家徹查,查不清楚,你們統統掉腦袋”
賀礪離開東宮時,滿目都是東宮左右衛率四處抓人的場景,沒見著童廉,聽說已經先一步被送去大理寺了。
他悠悠然策馬回了衛國公府,來到外書房,彩衣在窗前的鸚鵡架子上,見有人進來,便喊道“娘子回來了,娘子回來了。”
賀礪走到鸚鵡架前,與它大眼瞪小眼,道“眼瞎呀你。”
彩衣在鸚鵡架上踱來踱去,嘀咕“怎么還罵人呢怎么還罵人你有沒有教養掌嘴,掌嘴”
“閉嘴”
“就不,我就不。”
“你還學會頂嘴了”
“就頂嘴,就頂嘴,臨鋒哥哥是個大壞蛋,氣死我了嗚嗚嗚”鸚鵡學孟允棠學得惟妙惟肖。
賀礪默了一瞬,轉身走到書案后坐下,一本正經地攤開書卷,卻一個字都看不進去。
知道強扭的瓜不甜,決定放下也只用了一瞬間,但要真正做到,卻不知還需要多長時間。
鸚鵡還在那兒嘮嘮叨叨,除了聲音不像,說話的內容與語氣都仿佛第二個孟允棠。
“來人。”他向門外喚道。
侍女聞聲進來。
“將鸚鵡送去給鹿司戈。”
侍女領命,小心地摘下鸚鵡架子,拎著走了。
次日一早,街鼓方響坊門剛開,大理寺少卿裴丁帶著大隊官差來到衛國公府前,請衛國公賀礪跟他回大理寺就太子中毒一案配合調查。
大理寺坐落在長安西北的義寧坊,從崇仁坊到義寧坊,橫穿大半座長安城,是故不到半日,衛國公賀礪因涉嫌謀害太子而下獄的消息便傳遍了長安的大街小巷。
周氏從下人口中聽到這個消息時,驚愣了片刻,想起這幾日都沒出門的孟允棠,叮囑“傳我的話,任何人在大娘子面前都不得提到此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