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允棠嫁給賀礪的第二年。
一入了秋,各家各院的菊花宴帖子又像雪花一樣堆滿了孟允棠的幾案。
周氏曾勸她,也該在衛國公府辦一場花宴,以當家主母的身份請別人來衛國公府做一次客才好。衛國公府園子那么大,花團錦簇的,不請人來看可惜了。
孟允棠當時意動,過后想想舉辦花宴前前后后所要做的準備,又犯了懶。
周氏恨鐵不成鋼,手指頭戳到她額頭上。但賀礪縱著她,周氏也沒辦法。
沒過幾天,圣上秋狩于西山,隨行者眾,賀礪也帶著孟允棠去了。
皇帳就扎在西山腳下的渭水之側,圍著皇帳,各家的帳篷按著主人官位高低與受寵程度像是棋盤上的棋子一般散開。
賀家的帳篷自然是離皇帳最近的那一批。
扎營的第二天,一大早,穗安撩開門簾躡手躡腳地進來,帳篷里一股子腥靡甜香。她紅了臉,走到榻旁,見孟允棠側臥在榻上,被子滑到肩下,側臉粉撲撲的,睡得正香。
“夫人,夫人。”她將被子拉上去遮住她落著紅痕的肩膀,輕輕喚她。
“嗯”孟允棠迷迷糊糊,“別喊,讓我再睡會兒”
“夫人,各家的夫人娘子都來了,在帳篷外等著,喊你一道去看圣上大將軍他們進山狩獵呢。”穗安輕聲道。
孟允棠痛苦地睜開眼,翻了個身,只覺腰酸背痛渾身發軟。嫁給賀礪這么久,夫妻生活是越來越和諧,就是有些和諧過頭,男人每次都跟上陣殺敵似的,沖鋒陷陣也就罷了,還窮追不舍。她哪里是他的對手每次都丟盔棄甲潰不成軍。
今日圣上他們進山,眾人必去相送的,她若不去,一則失禮,二則要被人取笑,想到這一點,便強忍著體乏坐起身來,任穗安與禾善為她梳妝打扮。
拾掇好了一出門,果然看到外頭衣香鬢影地聚著好些個夫人娘子。
孟允棠雙頰泛紅,向眾人行禮賠罪。
在場大多數都是過來人,一看孟允棠一臉遮掩不住的疲態,眼中卻又帶著濕潤媚意,便知是怎么回事。但這一年多來賀礪的寵妻護妻之名傳遍整個長安,眾人皆知得罪賀礪固然可怕,但得罪孟氏比得罪賀礪可怕一百倍,所以便連最心直口快的婦人也不敢打趣孟允棠,氣氛和諧地結伴往皇帳前頭去了。
皇帳前頭果然聚集了好些個將要伴駕進山的勇猛健兒,賀礪身材高大相貌俊朗,站在人群中一眼便叫人瞧見了。他身邊站著兩個少年,一個是孟礎潤,一個當今太子李瑕。
賀礪本來正與李瑕說話,眼角余光瞧見女眷向這邊行來,頭一抬就看到了孟允棠,便朝孟允棠走了過來。
原本圍在孟允棠身邊的人自然識趣地讓開位置,讓他們夫妻兩個說話。
賀礪垂眸看著孟允棠,眼底藏著笑意,道“怎么這么早就起了”
孟允棠眼波明媚地瞪了他一眼,轉而想起昨夜的荒唐,只覺小腹深處似乎還殘留著那股酸軟至極讓人欲生欲死的感覺,一時又紅了臉,不答反問“進山有危險嗎山里會不會有豹子熊”
“狩獵不獵豹子熊,難道獵山雞兔子嗎”賀礪忍不住笑道。
孟允棠撅了嘴,“我怕你有危險。”
賀礪伸手摸了摸她細滑的臉蛋,道“沒事,禽獸再兇險,還能比人更兇險嗎今晚想吃什么,我給你獵回來。”
孟允棠還沒用朝食,被他一問只覺饑腸轆轆,道“想吃炙鹿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