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北基地非常偏遠,周邊上百里都是荒漠,也荒無人煙。
在交通還不太發達的六十年代,進出一趟最少要耗費好兩天,就算是到了交通便利的城鎮,從西北回京城的火車也得行駛幾天幾夜。
謝云崢一行人在西北待了一年多,早就習慣了這邊的交通出行。
行李包靠在車壁上,一行人最開始的一天是直愣愣地靠在行李包上放空思緒,眼睛毫無焦距地看著車頂棚,又或者是看著揚撒著灰塵的車后。
能成為研究員,就全都是知識分子。
還是腦子里只有數據的知識分子。
高強度的一年多工作,突然得到休息,大家一點都不習慣,別看眼睛與思緒放空,但腦海里偶爾還會蹦出一兩個早就深植于記憶的數據。
而這些數據都是機密,最高級別的機密。
“隊長,離京前我媳婦懷上了,這都過去了一年多,也不知道媳婦生了個啥。”機密不能談,漫長而顛簸的車程就只能說些此時最掛念的事。
“生個啥不管生的是男是女,反正你當爹了。”
“對,生男生女都是你的種,你小子回去就可以抱大胖墩,這一年來你可什么都沒為家里操心,回去可得對你媳婦跟孩子好些,我聽說女人生孩子可辛苦了。”
“可不是,我媳婦當初生孩子的時候我就在現場,隔著厚厚的手術門,我都能聽到我媳婦罵我的聲音,可見是真的特別特別疼。”
“女人不容易,嫁給我們這些身份的女人更不容易,需要我們的時候,我們不一定能陪伴在她們身邊,她們除了得獨自面對生活的所有,還要操心我們的死活,她們非常偉大。”
“是啊,我們的功勛有她們的一半,沒有她們,我們不可能如此安心工作。”
“回去后,有媳婦的,大家得對自己媳婦好些,沒有媳婦的,對自己老娘好些,俗話說兒行千里母擔憂,媳婦是女人,老娘也是女人,都不容易。”
第一個說話的同志打開了話匣子,原本沒什么說話的隊員們突然就有了熱切的表達欲,大家由調侃同事變得更加思念遠方的親人。
一年多沒見,也不知道親人的容顏是否改變。
隊員們忍不住摸了摸自己那變得粗糙無比的臉上皮膚,又看了看雞爪一樣干瘦黑枯的手,在內心深處嘆息一聲,回去后也不知道會不會被家里人嫌棄。
西北基地條件艱苦,在這風沙漫天的地方,能保證吃飽就不錯,其他的,實在是沒有條件,就連洗澡,也是一個月才能好好洗一次。
平時用洗臉水擦擦。
大家跟一年前比起來外形改變不少。
謝云崢是個例外。
也不知道是天生皮膚好經得起摧殘,還是風沙偏愛,謝云崢雖然也黑瘦了些,但跟隊員們相比,那真是一個天上一個地下。
感受著明顯的差距,隊員們紛紛移開視線。
不看謝云崢,越看越糟心。
明明大家吃的是一樣,住的也一樣,就連外出任務謝云崢都比大家多,但偏偏謝云崢此時的形象比他們好太多,眾人一副飽經風霜的摧殘樣,謝云崢只是稍微多了那么一絲風霜。
而這絲風霜讓謝云崢多了一絲成熟男人的穩重。
“肌膚問題,回去養養就能養回來,看你們那小心眼的樣子,出息。”謝云崢一眼就能看出隊員們的心思,無奈地安撫了一句。
“隊長,沒個一年半載,肯定不可能恢復,你說你怎么就跟我們不一樣,看看我們大家,再看看你,好似我們去的是兩個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