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貴妃思前想后,也只能是冷處理,不過對于烏拉那拉家的覺羅氏,皇貴妃想著她既然如此關心女兒,等福晉病逝后,就著人安排覺羅氏“傷心欲絕”,最后“思念成疾”吧。
四爺到正院時,天色已經半黑了,正院里只稀稀落落點了幾只燭火。
福晉撐著病容,穿戴整齊,在廳堂里站著,見到四爺后立即行禮。
整個院落的奴才都被打發出去,四爺只站在門口,并沒有進去。
往日福晉行此大禮,四爺定然是會立即叫起的,今日四爺只是冷冷看著,待福晉背脊僵硬雙腿發軟不得已直起身子時,四爺才開口“福晉,你不該讓人請爺過來的。”
四爺已經說服自己,給福晉最后的體面,偏偏福晉要戳破此事。
“四爺,您或許已經知道了”福晉說話都帶著喘,只能歇一會再張口,“兩位格格還有二阿哥體弱之事,是我聽了額娘的話,一時糊涂,吩咐奴才給他們下了藥”
四爺面色陡然冷下去,抬手止住福晉的話“福晉若是想為自己辯解,那大可不必再說了。爺只想問一句,這么多年來,額娘和爺都對你不薄,給足了你正妻的體面,你為何要做出這種喪心病狂的腌臜事”
這個問題四爺早就想過,他將自己過往的行為翻來覆去地看,向來都是最講規矩的,從沒有做出寵妾滅妻之事,對弘暉也是百般看重。
他不明白,福晉怎會變成這般模樣
福晉張了張嘴,想說幾句話開脫,又說不出來,最后只擠出一句“還是我鬼迷心竅了吧。”
她低下頭,聲音縹緲“哪怕是同胞兄弟,也會分個遠近親疏的,更何況是異母兄弟呢。比如您和十四爺,在德額娘眼里,終究是十四爺更親近”
福晉只是一時想找個例子,卻沒想到這話哪里能在四爺面前說,簡直是在烈火上澆油
四爺頓時微微瞇起眼睛,凌厲雙眸中只有深不見底的黑沉,看向福晉的視線中仿佛摻雜了三九寒冰。
“不曾想福晉將德額娘看得如此透徹,”四爺道,“既然福晉已經給自己找到了理由,就不必惺惺作態地做出一副悔恨的模樣。”
事情已經發生了,福晉也得到了報應,知曉福晉的心思后,四爺更是半句話不想多說。
“日后福晉莫要出正院了,爺會再撥一批奴才過來伺候你,至于福晉身邊的老人,自有她們應得的去處。”
四爺不能立即處置福晉,但正院一應為虎作倀的奴才卻逃不了刑罰。
死因都是現成的福晉病重,奴才照顧不力,便是最嚴重的罪名。
四爺說完這句話,轉身便離開,沒留給福晉多說一句話的機會。
正院空蕩蕩的,下人們都被攆了出去。
誰也沒有注意到,從窗戶下草叢里鉆出一個七歲孩子,他衣裳凌亂沾著草葉,稚嫩的臉龐上早已留下兩行淚水。
弘暉抬袖重重抹了把臉,聽到院落里重新起了聲音,立即飛快地從草叢里跑出去,眨眼便沒了身影。
十月初,天氣越發寒涼,四福晉久纏病榻,病情越發惡化,最終于十月中旬不治而亡撒手人寰,只留下一子弘暉。
貝勒府上下一片縞素,四爺特地上書,請求喪事一應從簡,以全福晉儉德恭讓之名。
皇貴妃只能忍痛應允。
不過一月,烏拉那拉夫人愛女心切,突然病重,也跟著福晉去了。
此后的四貝勒府便少了一位女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