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身體有恙,皇上在塞外多留了兩個月。這兩個月里,八爺先是被斥責“心高陰險”,又是被皇上申飭“柔奸成性”,奪了他的內務府總管事一職。
接一連的打擊接踵而至,從妃陵急忙趕回的八爺受了打擊,一病不起。
幼蓁在圓明園中聽到八爺的近況,雖心中覺得解氣,但也體會到圣心易變,皇上之前對八爺還頗為看重,為壓制太子,番兩次抬舉八爺,如今圣寵不再,就立刻開始翻舊賬,徹底打壓得八爺翻不過身來。
幼蓁心中不由得唏噓,但很快受到阿瑪的來信,說是再有半月便能進京,幼蓁立刻將煩惱拋之腦后,專心等待阿瑪和額娘的到來。
法海是八月底到的京城,先進宮面見皇上,待傍晚才出了宮。
第一日清晨,幼蓁便迫不及待地帶著歲歲和小六去了佟府。
時隔年沒見,瓜爾佳氏一見到幼蓁,就忍不住抱著她哭了一場,幼蓁阿瑪在一旁也是眼睛紅紅的。
最后還是歲歲童言童語,將郭羅瑪法和郭羅媽媽哄好了,小六在姐姐身旁安靜站著,板起一張小臉,抬手給幼蓁拭淚。
見到兩個孩子,瓜爾佳氏立刻喜笑顏開,將歲歲和小六攏到身前,一手抱住一個,教倆孩子喊人。
歲歲和小六都不怕生,來前就知道今日要見的是誰,不消片刻就玩熟了,聽聞郭羅瑪法給他們從南邊帶了禮物,當即嚷嚷著要去開箱子。
瓜爾佳氏笑著應好,將兩個孩子帶出去,幼蓁見額娘帶著兩個小豆丁出門,一副護著心肝肉的模樣,不由得有些吃味“額娘眼里只有小的了,也沒聽說給我帶了禮物。”
她阿瑪坐在桌旁,笑吟吟的“哪里少得了你的,等會吩咐人給你搬回府去。”
幼蓁聽到有自己的份,心里才舒坦下來,又聽得阿瑪問這幾年的事,幼蓁就撿著府中大事說了。
佟大人細細聽著,手里一直捻著胡須,大多數時間臉上沒什么波動,聽到弘暉驚馬傷腿一事,他深深嘆了聲“可惜了。”
幼蓁道“太醫說了,傷處恢復得很好,日常走動看不出什么。”
佟大人搖搖頭“終究是不一樣。”
哪里不一樣,他也沒明說。
幼蓁心里隱約有個輪廓,只是這種事情不能放在口頭說,當著自己的阿瑪,她也不能提及。
佟大人也沒想聽她的想法,徑直說道“昨日進宮,我瞧著皇上有些精神不濟,娘娘那邊也是十分憂心皇上的龍體。”
幼蓁心頭一跳“皇上真的”不太好嗎
對上阿瑪穩厲的目光,幼蓁及時將后面幾個字咽下去,卻看得阿瑪點了點頭。
“娘娘都這樣說了,自然不是誆我們的。”佟大人道。
幼蓁心里撲通撲通跳,不自覺掐緊手中帕子,她好像聽懂阿瑪的暗示了
佟大人輕咳一聲道“這事兒你和四爺心里有數即可,四爺盡管認真辦差,皇上洞察秋毫,只要用心,皇上會瞧見的。”
“知道了,阿瑪。”幼蓁乖乖點頭。
皇上龍體有恙的消息,幼蓁只和四爺透露了兩句,四爺心中似是早有預料,并不太驚訝。宮里對這件事依舊瞞得嚴實,眾人只是認為臨近寒冬時分,皇上有些微不適罷了。
明年皇上要舉辦千叟宴,各地千余名耄耋老者將至京城,操辦此事的十一貝勒從臘月底便開始忙碌,千叟宴規模龐大,許多六旬七旬的老人從外地趕來,為了保這些老人一路平安,十一貝勒整日愁煞忙碌,還從四爺手下借了不少人。
五十一年的月,京城正值春日,鳥語花香鶯歌燕舞。
為皇上賀壽的彩棚綿延一十里,從西直門一直搭到暢春園,赴宴人數多達一千九白余人,當真是一派盛況。
幼蓁身著親王福晉香色吉服,隨四爺一同參加宮宴。大喜的日子里,人人臉上都添了喜意,皇上也是精神矍鑠,瞧著神采奕奕,各皇子府紛紛上前向皇上道賀,吉祥話不斷,又有討喜的小皇孫上前恭賀,哄得皇上連連大笑。
小六和歲歲都得了皇上的賞賜,乖巧跟在幼蓁身后。
千叟宴結束后,幼蓁和四爺回到圓明園的九洲清晏,她忍不住問道“我瞧著皇上氣色還不錯,許是休養好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