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窗竹簾半卷,裴海棠一張白瑩瑩的小臉出現在窗口,她笑道“姐姐,方才瞧見你未來婆母臉上傷痕頗有些嚴重,我翻出一瓶御賜金瘡藥,勞駕姐姐跑一趟了。”
裴珍珠眼角狠狠一抽。
裴海棠默默欣賞著她的隱忍,想繞開,想逃避顧夫人,世上哪有這般便宜的事兒
掌心托著一個白玉瓶,遞過去。
裴海棠用命令的口吻“姐姐,趁著顧夫人還未上車,趕緊送去,在車里她老人家還能及時抹上。”
裴珍珠哪敢違逆郡主,只能應下,雙手接過。
她告退轉身之際,余光瞥見四皇子探頭那邊窗外正與一位金吾衛低語著什么,一眼都沒看她,裴珍珠暗暗咬了咬內唇。
明明夢境里,她是貴妃,每次出場都排場極大、氣派無比的貴妃啊
怎么現實里,如此受虐
掌心掐出月牙印
掐完,還得硬著頭皮去尋顧夫人。
“不怕,哥哥陪你去。”裴玨挺身而出。
圣旨賜婚,縱使顧家再不情愿,也得成親,婚前就怕了婆家,日后還了得
裴玨作為娘家大哥,非得給妹妹把腰膀挺起來。
心里這般想著,裴玨步伐矯健地帶著妹妹來到顧夫人母子跟前。
“顧夫人好,狀元郎好。”
裴玨高昂頭顱,帶著笑意。
顧夫人瞥眼裴玨,不客氣地問“你是”
裴玨自報家門“親家母,我是裴珍珠的大哥,武安侯。”
顧夫人嗤笑一聲,倨傲道“哦,原來你就是那個在靈堂里死皮賴臉,靠著過繼給亡人才搶到侯爵爵位的武安侯”
裴玨
這話從她嘴里吐出來,未免太難聽了。
顧夫人又道“既是過繼了,倫理關系上便是裴珍珠的堂哥。堂哥便是堂哥,瞎稱什么大哥,搞得好像沒分家似的。”
裴玨
有知情的貴婦噗嗤一聲笑出來,神補刀“可不是沒分家,連同父母、兄妹,一家子人全搬進武安侯府入住了。”
“若非如此,昭陽郡主也不能待他如此冷淡。”
可不是冷淡么,毒蛇事件一出,昭陽郡主直接將裴玨和裴珍珠一起趕出去,兩人一同搬去偏遠的宮苑居住。
誰和誰才是“親兄妹”,一目了然。
人家昭陽郡主涇渭分明,壓根就沒認可裴玨這個族譜“親大哥”呢
這些事兒,顧夫人早就打探清楚了,此時假裝才知情,癟嘴奚落他“真真是個沒規矩的人家,我兒命苦啊,攤上個惡毒媳婦便算了,還攤上個無賴親家真真是晦氣”
裴玨氣得雙眼通紅。
奈何,這些長舌婦你一言我一語吐露的全是實情,隨便去哪說理,都是他理虧
實在扛不住了,裴玨面容一沉,拂袖而去。
他走了,裴珍珠境遇只能更糟。
一群人嘲諷的目光齊刷刷投向裴珍珠。
裴珍珠硬著頭皮奉上藥膏“顧夫人,這是郡主的一點心意。”
顧夫人一瞥見藥膏,臉上的傷疤腫起來似的疼,聲音也更尖銳,狠狠數落道“給長輩送東西如此隨意,登門拜訪的規矩都不懂嗎真不愧是窮縣令之女,沒點教養”
接過藥膏,一甩廣袖,登車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