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邊。
赤井秀一坐在床邊,試圖理清思路多虧了他剛才連他自己都感到匪夷所思的猜測,他現在無論從哪方面想,都感覺有邏輯不通順的地方,好像完全被困在了一個死胡同里。
神院度所說的“散步”,他雖然也將其當作一個備選,但幾率低得幾乎可以忽略不計神院度雖說不是個宅,但一般沒有特殊情況,他在六點“下班”之后基本上是不會出門的,這個“散步”偏偏又發生在蘇格蘭的事情暴露之后,說他是去現場觀看抓捕情況的都比這個有可信度。
而另一種赤井秀一有些困惑地看著房門,好似想要穿透它看清神院度的所思所想,會是神院度放走了蘇格蘭嗎還是說他其實只是去“觀摩”了一下情況他有見到蘇格蘭嗎兩人之間是不是談了什么神院度不會無緣無故地出現在天臺,可是他這樣做的目的又是什么呢
他并不相信那是出于情感,即使神院度對于他們十分縱容,已經可以稱得上是盡心盡力了,可是他的心中卻忽然出現了一點微弱的希望,不需要太多,只要有那么一個時刻,神院度的心中會不會產生那么一絲猶豫和動搖
只要有一絲破綻就是可以抓住的地方,赤井秀一哂然一笑,雙手壓在腦后靠在床頭,目光注視著窗外寂靜的月光,假如他是說假如,遭遇這種情況的是我的話
雅文邑,神院度。
赤井秀一的嘴里咀嚼著神院度的名字,墨綠色的眼瞳中出現了細微的波動,你也會像對待蘇格蘭一樣,將我放走嗎
只有一條走廊相隔的安室透的房間卻是截然不同的景象。
安室透緊緊地關上了房間的門,然后后背抵著門,像是脫力一般滑了下來。
太好了安室透克制著自己不要發出太大的聲音,巨大的慶幸如同在在夜空中綻放的煙花,在頃刻間就充斥了他滿心滿眼,hiro沒事,雖然可能還沒有完全脫離危險,雖然接下來還要逃亡不能露面,但是但是
安室透這才發現自己的手在發抖,他捏緊了手指,深深地呼吸著,好像一個溺水的人終于抓住了海面上的浮木,不管暴風雨怎樣的洶涌,他都找到了可以支撐著他的錨點。
他低下頭用手擋住眼睛,心臟傳來的刺痛似乎還在告訴他,他離失去自己的幼馴染就只有一步之遙。他不知道究竟發生了什么,也不知道神院度為何會出現在那里,在一片漆黑與寂靜的房間中,那雙被遮擋住的紫灰色的眼睛中似乎籠罩上了朦朧的霧氣。
謝謝。安室透的嘴無聲地開合,不知是哪里來的預感,他直覺今晚發生的一切都與神院度有關,即使他明白這對于神院度來說全無益處,是不必要的只會給自己徒增麻煩的東西,他不知道這是不是自己的一廂情愿,或許他更應該用懷疑的目光去看待神院度的每一個舉動,直到等來hiro平安的消息,但是
只要這么一小會就好。安室透感受著自己心上的種子逐漸發了芽,新長出來的稚嫩根系慢慢扎入土壤,莖葉搖搖晃晃地抽條生長,小小的花苞顫顫巍巍,好像用指甲輕輕一掐,它就會像往常一樣從頂端掉落下來,混入泥土,然后徹底凋零。
但安室透只是坐在那里,看著花骨朵逐漸長大,舒展著葉片,然后首次驕傲地展開著玫紅色的花瓣,即使是在黑暗的無人注意的角落。
只要一會就好。安室透環抱著自己的雙腿,紫灰色的眼睛安靜地注視著眼前纖弱的玫瑰,每一片花瓣的輪廓在他的眼中都是那樣清晰,他的身體里有一個聲音在說你看,它是多么的美麗,又是多么的脆弱,只不過是一朵花,就讓它待在這里吧。
可是這樣是不行的。
安室透緩緩地伸出手,包裹住了這朵搖曳著的玫瑰,然后一點一點地收攏。一片花瓣從他的指縫間溜了出來,于無聲中落到了地上,不知是玫瑰的花汁還是手指在不小心中被上面的尖刺所刺傷,紅色的液體染紅了他的手指,即使用水去清洗,指尖上依舊殘留了淡淡的揮之不去的痕跡。
這樣是不行的,安室透松開手,目光看向四周,在心中自語道,讓它待在這里的話,遲早整片花園都會長滿玫瑰的。
所以只要看一會就好,安室透閉上眼,臉上露出了安心的笑意,晚安,hiro,雅文邑,明天就是新的一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