沃夫從來沒見過這么能受傷的仿生人。
月初,“喂”被人砸斷了腰部,兩個手腕挨個斷了一次。
月中,“喂”被人踩彎折了小腿,踢凹了大腿,“喂”胸前的兩塊硅膠有一塊被人切開。
月末,“喂”被人薅掉了許多頭發,不會植發的沃夫只能給“喂”那頭發被扯得七零八落的半邊腦袋剃了個寸頭。
沃夫覺得自己盡力了,真的已經盡力了。
但
“為什么你會被人掏掉一只仿生眼球啊你是感覺不到疼痛,還是你純粹就是個笨蛋”
眼窩空了一只的“喂”被沃夫的大嗓門兒吼得瑟縮了一下。
相比剛來的時候,“喂”身上多了許多的擦傷與刮痕。這讓她看起來像個被使用了五年以上的舊型號,又或是一個成長在家庭暴力中的十五、六歲的少女。
“喂”的瑟縮不知道讓灰狼亞人想起了什么。他的咆哮卡在喉中,形成一種難以用人類語言形容的沙啞振動。
“抱歉。給你添麻煩了。”
“喂”挪動身體,一只腳點在地上,試圖起身俱樂部向供應商下單的酒水、小食、鞭打工具、捆綁器械還有刑具都是從后門補貨的。因此俱樂部的后門經常堆放有空的集裝箱。
亞人們和仿生人們有空閑時不想待在俱樂部內,又不能去別的地方,就會到俱樂部的后門外頭,拿兩個集裝箱當椅子桌子坐在上頭,或是打一圈兒撲克。
是的,即便這里是“沃姆”而不是地球,撲克也仍然沒有失傳。只是卡面、卡牌數量與卡牌玩法、規則與地球撲克都有些微妙的區別。
凝聚在灰狼亞人喉嚨里的那些情緒化為了長長的嘆息。
沃夫把“喂”按坐回集裝箱上“別那么老實。你得時時刻刻記住你長著腳,你可以跑。還有,”
“學學看眼色。我是說看人下菜碟。”
沃夫打開了他的工具箱,里面裝的是他全部的身家。
沒錯,之前和沃夫有過盟約的仿生人,它們報廢后身上還能用的零件全在這里了。
“遇上那種打人不打致命部位,出手時會有猶豫的人,你就老老實實地慘叫吧。這種人一般是新手。只要你慘叫得夠大,表現得夠慘,就能滿足他們甚至是嚇到他們。”
沃夫在自己的“百寶箱”里淘淘找找,最后還是打開了壓箱底的一個小盒子。
盒子里是一對漂亮的藍眼睛。
“遇上那種獵物越叫他們越亢奮的變態,你就要盡全力去裝死。哪怕你被毆中腹部,你的感官代碼要你即刻嘔吐出來,你也得憋住了。眼淚、鼻涕、汗水,還有血液,只要是能控制的東西,你都不能讓它們流出來。”
拿出其中一只眼睛對著“喂”空蕩蕩的眼窩比劃比劃,確信“喂”能裝上這只眼睛的沃夫點了點頭,蓋上盒子,旋即拿出了接駁神經的工具。
這是一支筆一樣的東西。和筆不同的是,它會放出強電流。
“接駁視神經的時候你可能會感覺到痛。”
“喂”輕輕頷首,表示自己明白。
不知道是被毆打、凌虐多了,已經習慣了的緣故,還是毆打她、凌虐她的客人無意中弄壞了她的傳感回路,最近她對于疼痛的感覺遲鈍了許多。
沃夫給她接駁視神經時,雖然她的身體小小抽搐著,然而她的頭腦十分冷靜,甚至有余力去細細咀嚼沃夫對她說的那些話。
那些應該是經驗談吧。
“喂”想著。
既然是經驗談,那就說明沃夫也曾被客人暴打、施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