盧陽的臉倏地白了,嘴唇不住哆嗦著,“完了完了,我可怎么跟蒙書記交代”
自幼在山村里長大的村干部們見慣了山里的孩子從山上摔下來的事情,二丫這是運氣好,有蒙書記給她兜底,換成普通山村的孩子,這種情況直接不治了,不是每個家庭都能拿出十幾二十幾萬來救一個小孩性命的。
“書記放寬心,二丫是山里長大的孩子,山里的孩子是野蠻生長的草,求生意志肯定強。”
村干部們安慰新書記盧陽,“山里的孩子好養活,二丫肯定會醒的。”
蓋著白色被單的病床被推出來,盧陽連忙沖上去,病床上的小姑娘雙目緊閉,插著吸氧面罩,臉色蒼白得像張紙,昏睡得并不安穩,他看得直揪心,慌忙掖了掖蓋在小姑娘身上白被單,喃喃附和著村干部們的話,“對,她一定能醒。”
剛上任就遇到這種事,盧陽的辦公地點從村里搬到醫院,住在icu,哪怕是小縣城這種地方也是花錢如流水,唯一慶幸的是他當初沒有
假清高不收蒙書記的錢,要不然這些費用足夠讓他一個剛畢業就來當駐村書記的大學生喝一壺。
把貧窮落后的小山村治理得有聲有色,還脫貧摘了貧困山村的帽子,蒙書記不僅能力強,情商也很高,哪怕在電話里問二丫的情況,也不會讓他覺得難堪,還會在掛完電話之后給他轉錢,用作治療二丫的費用。
二丫的情況著實不太妙,他又是一個一窮二白的大學生,蒙書記來山村是為了振興山村實現人生價值,他來山村是實打實沒背景被發配過來的,人跟人的差距這么大,他便不跟蒙書記客氣,蒙書記轉錢,他就收著,然后花費的每一筆錢他都記好賬,留好存根,一周向蒙書記匯報一次錢的用途,避免倆公職人員金錢往來頻繁,遇到事情說不清。
日子就這么一天一天過,給二丫動手術的老醫生都快退休了,二丫卻還沒有蘇醒的跡象,所有人都覺得二丫醒不來,盧陽心里也發虛,打電話向蒙毅說明情況,電話另一端的男人聲音卻很篤定
“她會醒的。”
“要是她一直不醒呢”
“不會。”
聽到這樣的話,盧陽心里不虛了,流水似的花錢的蒙書記都覺得二丫能醒,他有什么可懷疑的
二丫肯定能醒
盧陽繼續與照顧二丫的大姐和村里的婦女主任們組班照顧小姑娘。
他是男人,不方便近身照顧小姑娘,就多跑腿,多辦事,臟活累活他全包,讓女人們守著二丫,半年下來,大學四年養出來的小肥膘全給瘦了下去。
盧陽對自己現在的體重很滿意,這天從村里去往縣醫院,給蒙毅打電話的時候,不忘向他說自己瘦了不少,“蒙書記,我跟您講,我現在瘦了快二十斤了”
“又黑又瘦,都快成村民們值得信賴的模樣了”
“咦,蒙書記,咱們山里的花兒開了。”
看到點綴在嫩綠之中的小花朵,盧陽眼前一亮,“怪不得您把村里往旅游業發展呢,還別說,山花開起來真漂亮。”
連續熬了幾個大夜,鐵打的人也有點扛不住,蒙毅掐了下眉心,喝茶提著神,“二丫喜歡花兒,你要是方便的話,給她摘束花兒送醫院吧。”
“方便方便。”
書記一口應下。
掛完電話,挽了袖子去摘花,一邊摘花一邊感慨萬千。
到底是一線城市出來的人,跟他這種土包子完全不一樣,他看到花兒只會想著開得真漂亮,蒙書記卻能想到二丫喜歡花,讓他給帶一束,這么細心又這么有情調,他要是女人,他說什么都得嫁給蒙書記。
摘好花兒,盧陽回宿舍拿了幾張報紙,把花兒裹起來。
拜越來越紅火的旅游業所賜,小山村不僅脫了貧,山上的花兒也成了村里的經濟支柱,包成花束送到城里,或者賣給前來旅游的游客,作為村里的駐村書記,他也學了一手保花手藝,不比村里的大姑娘小媳婦們兒包得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