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你變得比以前粗魯了。”沈南風唔唔兩聲,被迫住了口,又被迫加快了腳步,間隙還不忘朝衛邵招手,叫他也快點走。
裕和郡主元瑚歸今年三十有六,因幼時冬日落過冰窟窿,傷了底子,每到寒冬便尤其難熬,不能多見風,受不得凍,是以霜凍臘月間幾乎不怎么踏出房門去。
知道女兒今日回府,裕和郡主很是坐不住,好幾次想外出,都被身邊的嬤嬤女婢勸攔了下來。
“都這個時辰點了還沒過來,是不是他們父女倆又在前頭吵起來了。沈萬川別不是又難為我朝朝,給他寶貝外甥女討公道”
裕和郡主焦心掛念,提起拎不清親疏遠近的丈夫就來氣。
柳嬤嬤不知道前頭早鬧翻了,安慰說“不是說姑爺也要和小姐一并回來,老爺見著女婿,再如何也不至于當著對方的面鬧笑話,肯定是吵不起來的。”
談到衛邵,裕和郡主越見憂色,嘆了口氣,“什么女婿啊,這兩年的事,你又不是不知道。說起來,這個女婿和他寶貝大外甥女還有過一場糾纏,你又忘了”
話音才休,就聽見外頭丫頭歡聲喚道“小姐回來了”說到這兒,丫頭口里卡了一下,語氣里全是意外,“也問姑爺好。”
裕和郡主早望眼欲穿了,聞聲頓地一喜,翹首而待。
沈云西將進前廳,就見個身形纖弱、膚色病白的年輕婦人滿臉是笑地直直望著她,不待她行禮問好,就抓住了她的手,左左右右來來回回地將她看了個仔細,一面瞧,一面止不住地落下淚來。
裕和郡主哭著,恨鐵不成鋼地在她胳膊上打了兩下,身子搖搖欲墜,“這么大了,也不叫我心安。”
沈云西忙扶住她,攙在椅凳上坐下,軟聲勸解,沈南風也撒嬌賣乖了半天,才讓裕和郡主止住了淚。
裕和郡主擦了擦眼,這才空出心思歉意地看向衛邵,“叫子珩看笑話了。”她又不解地問,“姑爺怎么不在前頭和老爺吃茶,反而先到我這里來了。”
沈云西先回說“父親正在氣頭上,喝不下茶,我二人就一并過來了。”
聽了這話,裕和郡主便知前頭鬧了一回,她沉了沉臉,愛憐歉疚地攬住女兒,對衛邵遲疑地說道“我與朝朝說話,怕是無趣得緊,不如叫下人引子珩你去園子里坐坐,一會兒我們再一起用飯,如何”
“自然是聽郡主安排。”衛邵向裕和郡主行了個晚輩禮,識趣地給她們留下說話的空間。
衛邵一走,裕和郡主就拉著沈云西問她在城郊過得好不好,回了國公府有沒有受罪之類的話。
沈云西都說好,盡心地寬慰她。
“安國公府老太太的為人我是很放心的,只你那表姐不是個好人。”
裕和郡主性子和身體一樣的柔弱感性,紅著眼氣說“我們府里養著她們母女十幾年,待他們不薄,她一朝登了高枝,倒反過來算計我女兒,活脫脫個白眼狼,你爹還盡護著她說到底還是為娘的沒本事,叫我朝朝受苦。”
“您怎么這么想,聽說我去莊子后不久,母親就把姑母也送去了莊子里住,可是為我出了好大一口氣的。”沈云西笑說。
裕和郡主冷哼,“她搓摩我女兒,我就搓摩她老娘,她怎么待我女兒,我就怎么待她老娘,不是公平得很。”
說到這里,她一笑,“我原以為要很費一番功夫,畢竟你爹對他那個妹妹實在上心得很,倒不想意外的很順利。朝朝,你爹是偏心得厲害,但你到底是他親生的,父女之間血濃于水,到了關鍵時候,他還是更惦記你,站在你這邊的。”
聽裕和郡主提到沈侍郎沈萬川,沈云西扯了扯嘴角,不置可否,也不以為意。
他不是她親爹,不當局者迷,她比原主看得更真切,細節處見真心,那個所謂的爹還是算了吧。
而沈南風倚在沈云西身邊,擠眉弄眼的,顯然也沒把裕和郡主說的話聽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