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正是下午,太陽斜照,沈云西就近找了個小酒樓到二樓用飯,她右手邊的窗正對著魚兒胡同的入口,眺眼過去,還能看見在第三間院兒門前守立的侍衛,和當日安國公府滿月宴來的,并無二樣。
沈云西不太餓,便只點了碗招牌素面,心情極好的細細梳理從沈萬川那里獲得畫面。
邊吃邊看,相當下飯。
卻說那日沈姑母留在公堂,被秦家三叔公糾纏,秦家老小都是要錢不要臉的無賴,什么男女大防他們才不管,上來就扯住沈姑母要她如數交還秦家的家資產業。
沈姑母當然不肯,她對秦家這群惡棍恨之入骨,她就算是自己得不到,就算是把那筆錢丟給狗吃,也不可能讓秦家族親沾到一點邊兒。
沈姑母心里是這般想的,但口上只是緘默不語。
這是沈姑母一貫的行事準則,在不涉及到生命危險的情況下,敵動我絕不動。
沈姑母油鹽不進,秦家三叔公氣不打一處來,但這里縣尉府,他們又不敢在官衙里頭動手,只扭著沈姑母不讓走,一時僵持不下。
好在這個時候,秦蘭月收到妹妹秦芙瑜的消息,急沖沖地帶著人趕到了。
秦三叔公他們只得不甘心地暫時偃旗息鼓。
在外面秦蘭月還能勉強維持得住國公夫人的儀態,在諸多或譏誚或笑話的打量里強撐著,等冷著臉和沈姑母到了魚兒胡同,秦蘭月就徹底端不住了。
蒼天啊,她的親娘居然和她的親舅舅胡混有染,還被人鬧到公堂上斷案去了
她一大早聽到這消息的時候,差點兒沒兩眼一翻,直上西天去了。
她的親娘哎,這可是給了她好大的“驚喜”啊
秦蘭月覺得自己真是要瘋了,她一把將桌上的茶碗瓶幾掃落在地上,聽著劈里啪啦的碎瓷響,就像聽著自己土崩瓦解的理智和信義,歇斯底里地叫道
“娘,你怎么能這么做,你怎么對得起爹天下間什么男人沒有,你為什么就非得和舅舅,那是你的哥哥,你的親哥哥啊”
她敬愛的舅舅,她信賴的娘親,“你們難道就沒有一點為人的羞恥之心嗎你們是快活了,偷情偷得快活了,你們有沒有想過我,有沒有想過芙瑜,現在大白于天下了,你讓我們怎么辦我們用什么臉面去過日子”
她好不容易才從沈云西的話本子風波里挺過來,她娘這兒又起一陣妖風,老天,她哪還有臉出去見人吶,從今往后她還怎么在京中世家貴族的圈子里立足
秦蘭月都要哭了,可她偏偏又哭不出來,她滿心都是火氣,大得能把這房子都掀了。
與她相比,沈姑母要冷靜得多,她紅著眼睛對秦蘭月說道“你現在怪我了,若不是我和你舅舅在一起了,你以為你這些年,日子能過得這么安適舒坦”
秦蘭月假笑地哈哈了兩聲“難不成你們不搞在一起,我們就活不下去了不要說得像是為了我一樣,少拿我來做你們不知羞恥的擋箭牌”
“我能有什么辦法。”沈姑母擦了擦眼淚,低聲說“愛情就是這么不講道理的,而且我和你舅舅也不一定是親兄妹。月姐兒,我知道你生氣,你要是實在氣不過,就和我斷絕母女關系,也省得我拖累你。”
秦蘭月張了張嘴,本來有些口不擇言的她,看著母親這樣,到底還是說不出來太過難聽的話了。
她深深地沉了一口氣,咬著牙說“瑜姐兒跟我住,我盡快給她找一門親事,娘,這段時間我是不能來看你了,你自己好自為之吧秦家那群渾蛋不會善罷甘休的,你快點重新搬個院子,別叫他們找到了”
沈姑母聽見這話,終于笑了起來,她拉住秦蘭月,“我知道,我知道,你去吧。”
秦蘭月就這么帶著哭得上氣不接下氣的秦芙瑜回了安國公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