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一直跟著他們的年輕女子則是轉道去了觀音殿后的禪房。
這處禪院和別處顯然不一般,四面八方都被圍護了起來,玄帽黑衣的侍衛挎刀候立,守衛森嚴。
女子彎著身進到內室,恭敬地向上首做禮,將先時所見告稟。
跽坐在幾案前的殷皇后一身青白色的素服,單螺髻上只別了兩支祥云玉釵,容飾極簡,淡服淺妝,但卻完全壓不住光彩出眾的面相,在她身上看不到任何的溫婉端嫻,反而有一種別樣的威厲鋒芒。
“裕和家的女兒不是與元域有首尾嗎”她將書卷甩在案上,站起身來。
跟蹤的女子說道“奴婢是萬不敢胡言的,殿下與她確實行為近密。”
殷皇后緊了緊眉,冷聲道“怪了,當初要死要活的,如今倒又好起來了。”
大宮女白臨花笑說“娘娘,咱們殿下又不比太子差,年輕男女夫妻相處久了,沈姑娘見到了殿下的好,轉心回意是再正常不過的了,也不是什么值得大驚小怪的事啊。汪與海不是也說了嗎,當初大夫下毒,還是沈姑娘第一個覺出不對的,有了契機,后頭的也就順理成章了。”
“我是怕她明修棧道,暗度陳倉。”
白臨花道“殿下心里應是有數的。”
殷皇后“就怕當局者迷。”
白臨花熟諳殷皇后的心思,知她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在與二殿下相關的事上總是千思萬慮,便也不再勸了,只說“一會兒二殿下就該過來了,您和他好好說說。”
二人話語才休,門外頭就響起說話聲了,白臨花一笑“才說呢,這就到了。”
還不待她出去相迎,殷皇后就已迫不及待箭步而出,親自打開了房門,她站在門檻內,望著外頭比她還高的青年,頓地紅了眼。
在滿院下人面前,殷皇后還端著儀態,待關了房門,抱著許久不見的兒子,淚水便滾了下來,峨峨氣勢盡散,只余一腔又酸又喜的慈母心懷。
衛邵幫母親拭去眼淚,又低聲寬慰,扶著殷皇后在椅子上坐下,他看著親母眼角微起的細褶,和滾滾直落的淚水,心里也頗不是滋味兒,“母后每每見兒子都要哭上一回,叫您傷心如此,我是百死難贖。”
“又在胡說,什么死不死的,呸呸呸”殷皇后顧不得哭了,連忙呸了幾口,抓住他的手,凝著他蒼白的面容,心疼不已,“邵兒,已經有眉目了,凌穹他們兩口子傳了信來,域外雖不得解,但聽人說江湖上這一代的紅藥宮宮主是個千百年都難得的鬼醫奇才,妙手回春,活死人肉白骨都不在話下,只要找到她,一切就迎刃而解了。”
說到這個,殷皇后又氣“你說她一個宮主,好好待在紅藥谷給人治病不就成了,非要亂跑,跑得人影子都不見,凌穹說滿江湖的人都在找她”
衛邵欲要給滿心期待的母親打個預防“也許已經”
“不會”殷皇后忙打斷他后頭不吉利的話,“凌穹說人還活著,只是不知道跑哪里去了你別操這個心,萬事有凌穹他們呢。”
“凌叔他們這十幾年為我在外奔波,實在是辛苦。”衛邵想起來去如風的刀客,說道。
“他們快活著呢”殷皇后不認同,“子非魚焉知魚之樂,你又不是不知道,他們兩口子在外頭才自在。”
衛邵笑“母后說得是。”
說完他身上的毒,殷皇后又目不轉睛地看著他,問起沈云西,“你和她怎么回事”
衛邵囅然而笑,完全不避諱她的視線,正聲說道“母后,她很好,我若能活,只盼與她白頭偕老,我若去了,母后就幫我替她另尋個好人家吧。她嫁給我,本也是她委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