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此回又添上人命,那
秦蘭月不敢細想。
但她知道,如果她想不出完美的破局法子,那就必須在舍財還是保位上,做出選擇。
秦蘭月深深吸氣,收肩梗頸地屏息了片晌,終是頹然地彎下了細白的脖頸。
風移影動,樹影斑駁。
秦蘭月面色漠然,疾行穿過臨水長廊,步子邁得又快又大。
一徑回到正院,綠芯把房門掩上,秦蘭月倒在被褥里,嬌妍如花的面龐,打上了秋霜。
她慪得眼紅淚流,悶了許久的埋怨再也壓制不住了,聲音嘶啞“若非母親、若非母親我也不至于落到這等舉步維艱的境地來,里外都要受人恥笑欺辱還要背上奸生的罵名”
秦蘭月又坐起身來,瓷器白日里被砸得差不多了,她便拎起床上的枕頭,往地上摔了下去。
涂了豆蔻的指甲刮壞了枕面上的軟絲,青綠的繡線勒在她的手縫兒里,拉出了一道白紅的細痕,她也不在意,又含著哭聲怨怒起衛智春
“出了這么大的事,關鍵時刻,他是半點用也頂不上的早給他傳了話去,他竟還心思在宮里頭吃酒呢”
綠芯不敢出聲觸她怒火,默默地將地上的東西收撿起來。
從今天起,她們的日子再不能像從前那樣富余闊綽了,一應物件兒,還是省著些用好。
翌日天光大亮,沈云西在合玉居里慢踏踏地用朝食。
小廚房李姑給她做的是蔥油拌面,配的是魚頭豆腐湯。面條筋道,蔥油濃香,醬汁裹得均勻,一筷子下去口齒留香。幾口面,一口湯,家常的美味也很讓人欲罷不能。
沈云西舒眉,滿足地捧住湯碗。
一邊福花掛著兩只黑眼圈,比著手和她說秦家的后續。
“秦夫人把秦家的家產交出去了”
“昨夜請了秦家三叔公到府里來,當著大爺的面理了賬,那三叔公老奸巨猾,把秦家的產業理得順透了,看完了秦夫人交出來的東西,直說是不夠,沈傳茵手里頭的也得一并還回來,屬于她們秦家的,半個子兒都不許留”
“一行人便又連夜去了魚兒胡同。那頭又怎么鬧的就不知道了,反正秦家的人卯時散了。”
沈云西聽罷,擱下碗,她的關注點在“那看來今天正院又免去請安了。”
她這淡定的樣子,讓福花很沒有成就感,“小姐,你就不驚奇不高興嗎”
她們和秦夫人也算是對頭吧,對頭栽了大跟頭,她小姐居然連個笑影子都沒有。
“高興。”沈云西背著手,往書案邊走去,悠悠地說“不用去請安,我可太高興了。”
至于秦蘭月,只要對方不來找她的麻煩,那對她來說就是個無關緊要的路人,她犯不著去幸災樂禍。
在不相干的人身上,不值得浪費情緒,一切浪費行為在她這里都是不劃算的。
有這個空閑,她不如多賺點錢。
沈云西鋪平紙張,書寫她的新故事。
昨天秦家三叔公鬧了一回,上一本沈萬川兄妹相關的話本子估計還能熱一波,等這一本再上線,到時兩本一起給她掙錢,她的小錢袋子都不知道得鼓成什么樣了。
沈云西暢想了一下未來,還沒開始動筆,就聽見竹珍說道“小姐,六月姑娘來了。”
沈云西聞聲抬眼,果見季六月站在打起的簾子邊,女郎一身玄色勁裝,長發高束,英姿颯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