應天書院的堂食是三菜一湯,湯是蘿菔肉丸湯,菜是南瓜蒸排骨、筍雞脯、和一道炒時鮮。
書院里的讀書人很講究儀態氣口,飯食也不愛重味兒的,盡是一色的清淡,單看起來并不太誘人,但入口卻是很正。
那南瓜是放過冬的老菜了,清香沁甜,吃起來的時候并不十分軟爛,火候把握得極妙,明明就是普通的老南瓜,可到了有的人手里,一運作,它偏就變得不尋常了。
沈云西特別喜歡這道菜,吃得開心了,真心實意地覺得這一趟來得值。
吃飯是她的拿手絕活兒,她的速度要比衛邵快得多。
吃完了,她就習慣性地低頭玩自己的帕子,繞了一會兒又托起腮,本來是要神游太空發呆的。
但衛邵就坐在她對面,這一支起臉,目光就自然地落在了他的身上。
他在書院里穿的是藍色的圓領式衣,兩側有雙擺,兼玄色的寬緣邊,是書院學子的打扮,卻穿出了清貴出塵的氣質。
愣是把她放空的眼給拽回來了。她先才只顧著飯了,都沒注意,衛邵這一身也怪好看的,就是眉間有病色,壞了些氣神。
她目不轉睛。
衛邵收好碗筷,迎上她的視線,伸出手“夫人,走了。”
沈云西搭上手,他微微用力握住,一面和幾個相識的學子告辭,一面牽著人出了飯堂。
他一路沒松手,沈云西估計,他這是在云蒼寺做戲,過分親近的后遺癥。
她暗暗點頭,自認為非常有心機地沒有提醒他,還往他挨得近了些,就得這樣,習慣成自然,等以后把他拉上床就順理成章了。她真是個天才。
衛邵側頭,視線從她沾了落花的烏發上,緩緩移至她的面顏,垂下眼瞼,略略遮了遮眸中的笑意和一絲暗色。
二人手牽著手,衛邵一路輕聲給她介紹書院的格局歷史,人家說話的時候,她就禮貌性地看著他,眼眸又清又亮,聽了就嗯嗯的乖乖點頭。
禁不住她這樣的情態,衛邵喉間發癢,呼吸連同步子都一并不自覺地放緩了下來,眼中盈滿了笑意。
“有辱斯文,不成體統”迎面而來的學子身材瘦高,方形臉上帶著明顯倨傲點評,恍若是在發表不得了的高見。
哪兒來的傻缺她和就衛邵牽個手說個話,怎么就不成體統了,這書院也沒規定夫妻不能搭搭手啊
沈云西納悶兒地一看,嚯喲,原來是齊家的傻缺。
齊立椋的大哥齊立申。
原主畢竟和太子有過一段,和太子的母族齊家人相當熟稔,關系不錯。后因女主設計的那一場意外,原主和太子掰了,無條件支持太子的齊家人遇見她,自也沒了好臉色。
注意到沈云西在看他,齊立申臉一抬,鼻孔朝天。
沈云西才不想和這種人多費口舌,她拉著衛邵從那齊立申身邊走過,突地立定,反身一腳就踹在他膝蓋窩上,聽到噗咚一聲膝蓋砸地和男人痛呼的聲音,她都頭不回,拉著衛邵就不緊不慢地離開事發現場。
邊走還邊跟衛邵說“我剛才聽你說了,書院不許學子之間動手,幸好我不是學子,要不然都不能踹他這一腳了。”
想到關阿玉在齊家的苦日子,再看這人不可一世的樣子,她就很控制不住自己。不踹一下感覺都對不起這突然的相遇。
衛邵也煞有介事地點頭附和她“夫人果真穎悟絕人,這么快就把院規融會貫通了。實在冰雪聰明,才識過人。”
沈云西特別喜歡衛邵夸她,他總往她頭上堆些看起來就很閃耀的成語,聽起來就很了不起。她抓住他的袖子,臉頰上因高興而浮上了些許淺暈,“也有你的功勞,衛夫子,你講得好,我就都記得住了。”
兩口子互吹,花林里一片涼風呼嘯。
齊立申“”艸你大爺的狗夫妻,拿老子當工具是吧
路過的學子們“”單走一個六。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兒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