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人對女子總是過分苛責。秦蘭月扯了扯嘴角,當時她和衛邵都是未婚男女,她尚且被百般戲諷,如今沈云西作為名正言順的妻子,卻被丈夫無情拋下出家,寧愿面對泥胎佛像,也不愿意面對她,豈不是比上一世的她更能被人說道
秦蘭月心潮涌動了一霎。
“哎呀”
“二姑娘小心”
庭院里的呼聲拉回了秦蘭月的神思,她輕拍了兩下哼哭的兒子,大步走到房門前,斥道“不是說了,叫你們行事說話小點聲兒嗎,又幺六的做”
“什么”兩個字還沒說完,目之所及,眉頭就擰成了疙瘩。
只見擺放青瓷盆蓮的石幾邊,安國公衛智春正扶著半歪在他臂彎里的秦芙瑜。
姿勢實在親密。
安國公將秦芙瑜扶正了交給女婢,說了句類似解釋的話語“走路小心些吧,石頭地板,磕下去腿都能折了。”末了上來挽住秦蘭月。
秦蘭月到沒為這點意外生惱,只冷笑甩開他的手,哈了聲“我的老爺,你的酒總算醒了,可難為你還記得我呢你再睡些天,我怕是都到地底下去,和你前頭兩個夫人團聚了”
安國公衛智春昨夜在宮里喝的酩酊大醉,夜半被抬回來,呼呼大睡,這方才醒。
他也聽說了府里發生的事,不免笑攬住人進房里去好生安撫。
國公府這邊好容易才清靜下來。
夜里的臨江街齊府卻是相當熱鬧。
齊府老爺齊院使有一個女兒兩個兒子,長女齊淑妃在宮里做娘娘,大兒子齊老大有齊立申和齊立椋兩個孩子,并幾個庶子女,二兒子齊老二則只有齊立畫一個女兒。
今天齊家大房二房的幾個嫡出子女,沒一個臉上有笑影。
齊立申腫著膝蓋,口中氣罵衛家的兩口子。
齊立椋作為御醫在東宮照看了太子一日,想到太子不但被暫停了六部事務,還被罰禁朝三月,面色沉重。
齊立畫昨兒在云蒼寺,觸在太子氣頭,被兇斥了一通,郁郁不樂。
看著這三個寶貝秧子,齊大夫人和齊二夫人心都碎了。
齊大夫人容長臉兒,大耳垂,生了副福氣親和的好相,她心疼地看了看自家愁眉苦臉的兒子,她也憋悶得想發泄,一見桌邊幫忙布菜的二兒媳關阿玉,立時喝命道“你是死人啊,還不快去廚房把燉好的骨頭湯端上來,給你大伯喝”
關阿玉看向齊立椋,見他根本沒關注這邊,縮著肩膀垂頭自去了。
她端上湯來,不小心碰了齊立申一下,齊立申就跟挨到臟東西般猛地推開她,熱湯灑在手上,她痛得直發抖,卻沒一個人分點眼神給她。
忍痛伺候完這一家子吃好喝好,關阿玉才去廚房領了自己的晚飯。
急忙忙地吃完飯,被丫鬟盯著洗了兩大木盆子的碗,又趕場子去伺候齊大夫人就寢。
吃飯時候,當著齊立椋的面,齊大夫人尚還收斂,到了屋里只婆媳兩個,關起來門,一不順心就又揪又打。
關阿玉都麻木了,等到齊大夫人出完氣睡了,她才游魂似的回了住處。
齊立椋心中存了事,沒得精神,早就睡了。聽到開門關門的響動,他也只翻了個身。
也只有這種夜里,關阿玉才有安寧。她在隔間點著蠟燭,把沈云西叫人悄悄送來的話本子打開。
昨天在馬車上的短暫相處,讓她對那位蘇夫人升起了極大的興趣,干活兒的時候,旁敲側擊地從下人們嘴里探出了不少關于蘇夫人的事跡,自是也聽說這話本子的事。
她越是越了解,越是對這位蘇夫人敬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