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用賣房的錢易容化裝,改頭換面,又用銀子賄賂了一個老太監,把褲頭一拉,亮給老太監一看,順利地入了行宮,干起了掃地的活兒,在這里蟄伏起來,靜待秋狩到來。
他手腳勤快,與慶明帝君臣多年,慶明帝放屁愛歪什么姿勢,他都知道。是以打掃宮殿時,弄了些花樣。
慶明帝昨日一到,見寢殿擺弄得很舒適合心,贊了一口,給了賞。作為心腹大太監的田林,看他是個機靈的,便問了兩句。
作為官場的老油條,沈萬川對田林再熟悉不過了,深知這田太監的喜好。
費大力氣搞來了一筐杏子,杏子上面是絹布做的杏花枝,杏子下面壓著的是半簍子的銀子,又送禮又攀親又說好話的,還把人當親爹一般捧著,一番投其所好,果然得了田太監的眼。
本來秋狩就缺人手,又有田林開后門,沈萬川很輕易地就得了暫時跟在皇帝這邊伺候的機會。
當然,皇帝身邊太監眾多,他一個行宮的,很受排擠,如今只能在外圍給前頭的太監們打下手。這會兒正是負責在獵場外圍盯梢守候。
沈萬川并不著急。心急吃不了熱豆腐。
他要一步一步地往上爬。
他要跟著皇帝回往梁京。
他要找到沈傳茵,他要送這對狗男女一起上西天去
沈萬川壓抑著心內的仇恨,誓要在未來給那對狗男女來一點非同凡響的震撼。
是挺震撼的,沈云西完全感受到了。震撼的同時,沈云西對沈萬川也有了一個新的認識。
這都沒一蹶不振,多堅強不屈的男人不,應該是太監啊。
從某方面來說,他和沈姑母還挺相配的。都是不會被生活的苦難擊倒的那一類型呢。
還滿勵志的,就是說。
當然她并不會因此就高看他。
沈云西久久不動,不語。躬身的沈萬川也不禁忐忑了。他自認偽裝得極妙,卻不想一眼就被大女兒看出來熟悉感,莫不是真叫她瞧出來了
“朝朝,站在那兒做什么”響起的女子說話聲喚醒了出神的兩人。
沈云西立時就撇下沈萬川,向來人迎了上去“娘。”
裕和郡主的到來讓沈萬川首尾一僵。他強忍了又忍,還是往聲音傳來的地方看了過去。
裕和郡主穿著一身方便行動的窄袖長裙,一頭長發簡單地綰扎著,別了三支銀珠發釵,手上繞握著一柄短鞭。
這身打扮,沖散了她周身的柔弱氣質,顯得精神又干練。
沈萬川出了一下神,他已經許久沒見過他的這位前妻了。
誰能想得到,在縣尉府公堂一別后,再見面會是這種情景呢。
對元瑚歸,沈萬川也是恨的,恨她半分不講情面,將他推入深淵。
可當得知了沈傳茵背叛他和慶明帝在一起后,他成了“元瑚歸”,他也體會到了元瑚歸的心情,他恨不得把那兩個狗男女挫骨揚灰。
此般情形下,他就沒辦法再恨得那么理直氣壯了。
怨恨又心虛,痛苦又后悔,各種情緒交織沖擊下,他或有意或無意地將前妻兒女盡都忘之腦后。
他沒想到會在洛山行宮碰上她們。
慶明帝對明王府有意見,明王妃也好,元瑚歸也罷從來不參加這些盛會,而沈云西嫁的衛邵在國公府并不受寵,按理說不應該出現在這里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