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張口就是我們姜家如何如何,爹娘如何如何,紋兒深覺心累,這位主兒自小被寵得無法無天了,端的是不知天高地厚。
紋兒努力地穩住表情,跪坐在床前腳踏上,曉之以情動之以理“太子妃,奴婢讀的書少,卻也知道鳥盡弓藏,卸磨殺驢的道理。”
“如今太子殿下是用得上咱們姜家,須得老爺夫人出力,他面上自然萬般寬忍,可內里必定有積憤的。若太子殿下來日登臨高位,憶起而今氣火,他如何還容得下您吶”
紋兒言辭懇切,姜百誼卻不放在心上“我看他壓根兒就沒那個機會。”
看他今天那慘樣,就不像是個有出息的。也就太子的身份拿得出手了。
紋兒“那就更不妙了。”
她環顧了四周,確定沒有外人,才用極弱的聲音又說道“如果是另外幾位上位,尤其是洵王殿下,你看今天的架勢,東宮能全身而退嗎您想想啊,歷史上有幾個太子有好下場的,圈禁都算好的了”
姜百誼還是無所謂“真到了那時候,就讓”
她這話一開了個頭,紋兒就眼皮子直跳,她顯然知道姜百誼接下來要說什么,根本顧不得禮數,揚身就捂住她的嘴,近乎崩潰的懇求道“太子妃,后頭的話可不能說了姑奶奶,祖宗,奴婢求您了”
姜百誼哎啊一聲,不耐地揮開紋兒的手,“行了行了,不說就不說,你至于跟死了爹娘一樣嗎。”
紋兒苦著臉,又繼續前面的話題,為顯出自己的推心置腹,還特意換了個稱呼“小姐,你怎么就說不通呢,東宮若栽了,和東宮綁在一起的姜家又能好過到哪里去,屆時老爺夫人怕也給您兜不住底啊。”
前面那一堆,姜百誼半個字沒聽進去,但后面這話,倒真叫她沉思了起來。
說白了,她很清楚一點,那就是自己最大的靠山是姜府,是她的父母。只有他們好好安在,她才有逍遙任性的資本。
拜紋兒所賜,這一夜姜百誼失眠了。
她在拔步床上翻身不停,絞盡腦汁地思考今后該如何破局。想來想去,都覺得元域成功繼承皇位的概率很低。
心累的紋兒看她難得地聽勸了,欣慰不已,終于睡了個好覺,做夢時都給笑醒了。
老天,她可真是個人才,她居然把大小姐給勸動了
自那日之后,太子養臉傷不出,太子妃也在寢殿里尋思,這兩個大主子不作妖了,東宮里很是和諧安寧了一段時間。
因沒熱鬧看了,沈云西往皇宮里請安時,殷皇后說起東宮,都是一副沒勁兒的樣子。
太子太子妃都住在宮里,他們這邊和太子一系又恩怨頗多,沈云西沒理由去東宮主動接觸,她也不想去和元域沾邊,便將心思主要集中在了宮外的姜茹和姜家上。
衛邵也在暗查姜家,但姜丞相和姜夫人對姜府的把控極嚴,能查到的著實有限,反倒是從姜夫人的娘家代家,摸到了一點姜相年輕時的風流事。
“姜二小姐的生母姨娘,和姜夫人是嫡庶姐妹。”
這不是什么秘密,但其中有一段隱情卻不為外人所知。衛邵替沈云西攏了攏她身上的披風,一并上了馬車去,與她說道“一開始和姜丞相定親的本該是那位代姨娘。”
沈云西睜大了眼,安靜地聽明白了這段陳年往事。
姜家和代家都是簪纓世族,姜丞相是姜家旁支,媒人說親拉線,拉的是代家的庶出小姐,也就是那位代姨娘。
這也算是門當戶對了,兩家都很滿意,姜丞相和代姨娘見過面,相處了一段時日后,也沒有異議。
然而,就在兩家正式定親的那一天,到代家上門提親的姜丞相正好撞上了到院里放風箏的姜夫人。
這兩個人他看對眼兒了。姜丞相當場給自己換了個求娶對象。
不止代姨娘傻眼了,姜代兩家連同媒人一并傻住了,就沒見過這樣的。
代家也怒了,咋的,真把自己當個人物了,以為我家閨女是大白菜,你想怎么挑就怎么挑啊,好家伙,你他爹的擱這兒選妃呢什么狗玩意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