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丞相在院子外的雪地里駐足,往里屋瞟了瞟,特意揚高了聲,以保證讓里面的姜茹能聽得清楚“輕重緩急,你也分不清嗎”
這邊院子的下人早被打發得遠遠的,姜丞相沒有遮掩地直言喝道“我還不是為了大局”
“我要不答應,事情捅出去,這滿大家子人,一個也跑不了到時候這些身外之物是守住了,你還有命享嗎你一大把年歲了,也不想事的,你也不為姜胤的身家性命考慮考慮”
姜丞相唱了番戲,才拂袖和姜夫人走了。
徒留代姨娘在原地,一張面上五彩繽紛,變來變去。她緊盯著姜家兩口子并肩遠去的背影,肩頭氣顫之后,支起來的頭臉上狠意盡顯。
而那頭離了外人,姜夫人壓抑已久的火氣也冒出來了,兩手直往姜丞相身上打,她當下最在意的不是代姨娘心心念念的家產,而是“你真答應她辭官,你辭了官,我的誼姐兒怎么辦”
姜茹現在的情況,肯定不能讓她和誼姐兒再調一次身份了。
那誼姐兒就只能與元域湊一處。他們家要是丟了丞相這個位,廢太子肯定就沒有顧忌了,能放過她女兒才怪
姜丞相把失態的姜夫人拉入屋中,關起門來和她說道“你別急。你呀,和姜茹就想到一堆了,還真以為這官是那么好辭的”
姜夫人一聽有門道,這才冷靜下來。
姜丞相笑道“夫人,我在朝為官多年,我底下的這個位置牽涉眾廣,我突然請辭,圣上是絕跡不會應的。”
姜夫人恍然,是了,辭官又不是你說辭就辭的,還得要上頭批啊。
她又問“那家產”
姜丞相一敲桌子“你也是糊涂的。家里頭的銀糧往來都是過你手的,她知道什么想法子半真半假糊弄過去就是了。等她去了洵王府把寄存的書信取回來,再可清算。”
“姜茹是自作聰明,想是怕我們秋后算賬,仗勢再把東西奪回去,所以才非要叫我辭官。”
姜丞相笑意轉冷,他對姜茹本就沒什么父女感情,經此一回更是稀淡至無了,“她是個不服管教的,又冒起了硬茬,有一就有二,待此間事了,咱們這府里就容不得她了。過后,夫人,你可不要心疼心軟。”
姜夫人沖他一翻眼“我還是知道好賴的”
這二人說了一通話,各做安排,自認萬無一失。
而他們口中自作聰明的姜茹,在聽說姜丞相和姜夫人一個忙著辭官,一個忙著算賬的時候,只是怪笑地扯了扯臉皮。
這事兒可還沒完呢。
哎,確實沒完。
被姜丞相兩口子忽視的代姨娘,她開大了。
姜家的東西都該是她兒子的,憑什么給姜茹那丫頭。合著她這些年全白費心力了,兜兜轉轉到頭來還是姜夫人的女兒做大贏家,還是姜夫人大獲全勝
意思就是,她這半生全白干了唄。
那不成這不能
情況緊急,迫在眉睫,當天晚上,代姨娘就幾包瀉藥下到廚房水缸里。
全府上下凡沾過水湯的,包括姜丞相和姜夫人在內,全上吐下瀉,幾近虛脫。
這玩意不是什么毒藥,但威力也非同凡響,丞相府里亂成一鍋粥。
下人們自顧不暇,哪還顧得了主家完好無損的代姨娘如愿找到機會,主動擔起了照看姜丞相和姜夫人的活兒。
夜里月色映著雪光,代姨娘穿著當年定親禮上那件紫綃云紋翠紗裙,畫著同樣的妝容,端著熬好的藥,走進了正院,伺候姜丞相和姜夫人用了。
可憐的姜丞相和姜夫人,瀉藥勁兒還沒過呢,又灌了一肚子藥下去。
當場就倒下去起不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