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當年的定親宴上被踩臉子后,代姨娘就存了一股子勁兒,她熬心費力二十余載,把自以為是的姜家兩口子當傻子耍,從前悶在心里笑,而今勝利就在眼前了,難免得瑟起來。
每一個反派話都很多,那是有原由的。
我潛心圖謀,絕佳震撼的設計如果不說出來,不欣賞一番仇人驚駭悔恨又不敢相信的丑態,我就不舒坦啊,襯托不出我的機敏才智,我心靈層面的爽感那得少一大半,得不到滿足了都。
我做這么多的事,打這么多的彎轉兒,圖的什么啊
圖的不就是大功告成之后真相大白這一刻的痛快嗎
代姨娘也不能免俗。
只是她先才痛快是痛快夠了,后頭痛苦也來得很快。
她自以為得計,豈料被姜茹拿捏徹底,全是枉用心機
代姨娘忙活了許久,結果白干,那一腔心緒才飛上天呢,就啪的一下,翅膀折了,臉朝地。
姜茹好心地沒有把代姨娘扣押送官,而是暫時把代姨娘和姜丞相姜夫人,這暈過去的“一家口”排排躺的安置在了一張榻上,讓下人們照看。
府中下人并不知姜茹和姜丞相姜夫人等人的齟齬,以及暗下的交易。這幾日姜丞相兩口子事事順著她,又有換子的話本子打底,下人們只當是主家良心發現,開始彌補親女兒了,今又聞見他們親口直言把府中一切交給姜茹,皆都盡心聽命。
姜茹也不拖,趁這幾人都躺著,連夜把家中的主要營收過了一遍,理出房契地契并各存銀現銀,大致分了一半,如約往洵王府這邊送來。
沈云西沒客氣,盡收下了。
她雙手握著木匣,兩目微微睜大了,在心里拍了拍手掌。
要不怎么說溺子如殺子,看看宮里頭被寵得跟個炮仗似的姜百誼,再看看這個,對比簡直不要太強烈。
姜茹兌現了承諾,也不久留,臨走前,她立在堂中,向她恭敬地做了個禮,笑著致謝后,才輕松地離去。
送走了客人,沈云西帶著一匣子的錢銀契書回了院子,那時告知姜茹真相,只是她一時升起的心思,這樣的結果其實還是有點出乎她的意料的。
但總的來說,丞相府真的讓她狠狠地大賺了一筆。
沈云西點頭,這也算是意外之財帶來意外之喜了。
晚間,衛邵回來,兩人用了晚食,沈云西抱著新買回來的話本呆坐了會兒,想起這事,便丟下書,將木匣子又取了來,遞給衛邵。
衛邵才從浴房出來,側頭看了看,不解“這是”
“我最近賺的,給你,賑災。”沈云西輕言解釋。
今年的冬天特別的冷,梁京尚還好,冬天一直如此,但往南邊走的鄴城、云州等地卻也是大雪不歇,聽說是近二十年來頭回這樣厲害,屋毀河合,成了災禍。
朝廷已經撥了災款,派了人手,但災處所需的東西不嫌多,這筆銀錢本來也不是她的,不如轉個手送出去做點事好了。
衛邵也到了床被里來,卻沒有接手,只把人抱入懷中,掐掐她的臉,笑說“給我做什么,我在吏部,不管這事的,朝朝既決定要用來賑災,不如你自己安排人手去做。”
沈云西手指捻他肩上披著的外袍的銀白祥云滾邊,絨絨長睫下黑烏烏的眼盯著他不吭聲兒。
衛邵看出她在遲疑,指腹在她的眼角摩挲了一下“不要怕麻煩。這是好事,你自己去做,別人才能記你的好。一個好名聲在某些時候是有大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