弘晞攥了攥自己的小胖手,而后就推著自己的學步車轉身深一腳、淺一腳的朝著他坐在主位圈椅上的阿瑪走去。
正握筆在快速心算的張廷瓚撩起眼皮瞧見那一團金黃色的小背影走遠了,不由松了一口氣。
只有老天爺才知道,剛剛脖子上掛著金項圈的長孫殿下仰著圓腦袋,眼睛眨也不眨的瞅著他,他甚至還隱隱約約感覺有個阿飄一樣的東西在他脖子處亂晃悠,他緊張的額頭都冒汗,臉色也變得愈發蒼白了幾分,謝天謝地,大清好圣孫總算是走了。
“阿瑪,困困抱,睡睡”
看著像一只小奶狗般推著他的學步車,圍著他的詹事府官員們,“嗅一嗅,看一看”的胖兒子總算是回他這兒了,一開口就伸出兩條短胳膊,張嘴打著哈欠,讓自己做人工搖籃。
坐在雕花圈椅上的胤初不由嘴角瞅了瞅,想起今天下午胖兒子坐在他書房的羊毛地毯上因為拆“四輪小車車”,把午覺都給拋過去了,不由無奈的伸出兩只大手,將胖兒子從學步車中抱
出來,邊走動著,邊輕拍著兒子的后背哄著。
弘晞趴在他阿瑪的肩頭上,打著瞌睡,他得趕緊睡飽了,估計睡醒了,這些賬本就被理順,有收拾貪奴的好事看了。
小奶娃邊想邊無聲的咧了咧嘴,感受到自己肩膀處傳來了一片濕潤,走動間的胤初一扭頭,果然瞧見從兒子口中流出來的口水已經把他肩頭的杏黃色給打濕的顏色深了一層。
他立刻示意站在紅漆大柱子旁的何柱兒將睡著的小奶娃放進內室中的搖籃小床里,讓人守著。
何柱兒忙上前從儲君懷中接過睡著的嫡長孫,步子輕快地抬腳往內室走去。
正在低頭理賬,不時也會瞧瞧抬起眼皮觀察幾眼嫡長孫與太子爺溫馨相處情景的年輕官員們,也紛紛集中起精力,加快了手下的算賬速度。
時間一晃就一個多時辰過去了,窗外的天色漸漸變得昏沉。大廳中鎏金燭臺白紗燈罩內的蠟燭被宮人們給一根根點燃。長桌上未計算的賬本也變得越來越少。酉時末,天色徹底擦黑了。
因為自己孫子生病,故而半個月前就已經向太子爺告假回府的顧嬤嬤,從她下值的夫君凌普口中提到太子爺疑似在查賬的消息后,立刻驚得在府中坐不住了,忙匆匆忙忙拿著東宮的腰牌,進入紫禁城,來到毓慶宮里。
可誰知她向往日那般進入前殿大廳時,被守門小太監給攔住了。
你們倆瞎了眼的奴才,天黑了就眼神也不好使了嗎你們看清楚了,是本嬤嬤要見太子爺俗話常說,貓有貓道,鼠有鼠道。
顧嬤嬤每日仗著自己元后乳母、儲君奶嬤的“元老級”身份,在毓慶宮里活得像半個老太君般,對著底下的宮女、嬤嬤、太監們頤指氣使的。
畢竟太子的皇額娘走的早,皇太后不是太子爺的嫡親皇瑪嬤,中間隔了一層,又是蒙古人的身份,對東宮一向是避險的,平妃活著時都管不到東宮,更別提其余與赫舍里一族沒有半點關系的其他嬪妃小主了。
萬歲爺倒是能管得了東宮,可帝王整日糟心軍政大事,民生社稷呢,哪會關心東宮中的管事嬤嬤是在干什么事情啊。
故而顧氏可真是“山中無老虎,猴子稱霸王”的典型,她與她夫君凌普暗地里干的那些破事,眼睛但凡明亮些、耳目廣一些的宮人們誰不知道呢
只是懾于顧嬤嬤在儲君心中的
份量,以及凌普內務府總管的身份不敢對儲君說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