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容消瘦、穿著打扮得體的小赫舍里氏隨著皇太后的心腹烏仁嬤嬤一起來佟府庫房里取回她的嫁妝,并與隆科多做財產分割。
短短一夜就老了近十歲的赫合里福晉,頭發幾乎花白,臉色蠟黃,眼圈青黑,她看著由萬歲爺親筆書寫的兒子與侄女的和離書,不顧身旁丫鬟、婆子們的攙扶,也不管自己誥命夫人的尊嚴了,像那市井的潑皮老婦般,一屁股坐在地上,用長著皺紋的雙手連連拍打著自己的大腿,哭得老淚縱橫的,直勾勾地看著小赫舍里氏,口口聲聲直呼罵道
“造孽啊造孽啊”
圍觀之人也不知道她這究竟是嫌棄自己嫡親的侄女、大孫子僅用一夜的功夫就把佟家粉飾出來的和平、花團錦簇的表面給徹底打破,讓旁人白白看了佟家的笑話,還是哭李四兒死了,以后沒人再去給她找那烏煙塊了。
小赫舍里氏早在隆科多、李四兒對她百般磋磨時,自己姑姑與姑父對她的糟糕境遇裝作沒看到,還對李四兒的兒子玉柱疼愛有加時,她就對自私自利、冷心冷肥的老夫妻倆徹底死了心。
眼下聽著自己姑姑兼婆婆,一句一句對她寡廉鮮恥的怒罵聲,心如死灰的小赫舍里氏眼皮子都沒顫動一下,看也沒往老赫舍里氏身上看一眼,寸步不離跟在烏仁嬤嬤身邊。
等看著烏仁嬤嬤雷厲風行的將屬于她的財產奪回來,一箱箱的財物從佟家三房的庫房里搬了出來時,小赫合里氏也說不清自己心里究竟是個什么滋味,眼圈發熱想哭,但她拼命忍住了,不想臨走時還讓這佟府的奴才們瞧見自己的眼淚。
下午時,烏仁嬤嬤的差事總算是辦完了,她不顧老赫舍里氏瞪著眼睛,一副想要吃人的憤怒模樣,指揮著跟隨她出宮來佟府的侍衛將紅木箱子一個個從佟府運到小赫舍里氏的小宅子里。
她剛幫著忙將這些箱子鎖進小宅子的庫房里,一轉身就看到小赫舍里氏雙腿一彎“撲通”一下子朝自己跪下了,烏仁嬤嬤大驚,忙彎腰邊攙扶著小赫舍里氏起身,邊詫異地說道
“夫人你這是干什么快快起來啊”
“嬉嬤,我很清楚如果昨晚不是因為有太后娘娘在,我這一條命必然是沒有了的,更別提還能體面的與隆科多和離,從佟家摳下來財產。
“您也是個心善之人,處處在幫我,如今我除了岳興阿外,也沒有什么旁的惦記的人了,您與太后娘娘的大恩我這輩子怕是都找不到機會來報答了,您就讓我磕一個頭吧,要不我心里面屬實是酸澀的緊。
“唉,您這又是何必的呢”
烏仁嬤嬤拗不過她,只好無奈受了小赫舍里氏一個響頭,才用手將小赫舍里氏攙扶起來,低頭看
著三十多歲的小赫舍里氏頭發就已經變得灰白了,心中暗嘆多好的姑娘啊,也就是佟家人眼瞎,才會放著這般好的正妻夫人不要,把一個伶人給捧得那般高,到處亂蹦趾。
瞧著小赫舍里氏雙眼通紅,像是終于解脫了的模樣,烏仁嬤嬤忍不住又出聲提點道
“夫人,您別嫌老奴多嘴,您的娘家實力比不過佟家,佟佳夫人在您娘家比您更有說服力,此番悠雖然脫離了狼窩,這些從佟府帶出去的財物固然是您應得的東西,但這是您的福也是您的禍
“常言道財不露白。”
“如今您與岳興阿少爺帶著這么多財產住在陪嫁的小宅子里,無疑于稚兒捧著金塊在外走,惹人垂涎。這世道本就對
女子有諸多苛待,對孤兒寡母更加不友好,您與岳興阿少爺合該再另尋一處靠山,否則必會遭到佟家的瘋狂打壓與報復的。
小赫舍里氏聽到這話,面容也瞬間變得有些緊張了,她與偌大的佟府如何抗衡呢無疑于用雞蛋去撞石頭,蚍蜉撼樹。
心中擔憂的小赫舍里氏像是抓救命稻草般,下意識抓著烏仁嬤嬤的手,一臉惶恐地看著這位皇太后的心腹宮人,低聲詢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