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音剛落,覺羅氏憋在眼框中的淚水也滾落了下來。
“可憐天下父母心啊。”
“唉,親家母,我能理解你的心情,多年前我也是有個女兒的”,佟佳氏苦笑道,“瞎,若是旁的阿哥在宮外開府了,福晉的生母出于想要照料懷孕的女兒進去住一番倒也情有可原,但不是我給您潑冷水,而是東宮就那一畝三分地,太子與太孫住在前殿里,太子妃與鶯鶯燕燕們住在后殿里,您這身份怕是去了也找不到合適的地方給您住啊。
聽到佟佳氏這毫不猶豫就戳破了連自己都沒有幾分信心的提議,覺羅氏臉上的淚水變得更多了,眼睛也更紅了。
您是宗室女,可以多往宮里遞牌子,去見見太子妃娘娘這倒是不失禮數的。
佟佳氏不忍心的抿了抿紅唇,隔著倆人中間的高腳小方桌輕輕拍了拍覺羅氏的手背,又出聲安慰道。
覺羅氏神情怏怏地點了點頭,用帕子擦掉淚水,雙眼通紅的看著佟佳氏低聲道索相太太是怎么看這事兒的咱們都在后宅,這手段儼然就是后宅女子們用的。
佟佳氏端起茶盞抿了口茶水也輕聲道
“親家母心中不是已經有主意了嗎這兩年多來,東宮除了嫡長孫外沒有任何孩子,現在好不容易有喜事兒了,還是太子妃的孩子,左不過就是東宮的那些妾室們與她們背后的娘家坐不住了。
“咱們打開天窗說亮話,太子妃這喜事兒明擺著早就被人給察覺了,畢竟東宮后院就那般大,太子妃每月換洗不換洗,亦或者是妾室們到她那請安時,只要是生育過的嬤嬤,哪個瞧不出來太子妃懷孕了不過能在這恰當好被診斷出雙胎的檔口,太子妃的肚子被傳的到處都是的,單靠東宮那
些心大
的妾室們肯定是不行的,沒有后妃的推波助瀾,呵我是萬萬不會信的。
索相太太倒是和我想到一塊去了,這肯定是因為太子妃母子倆的盛寵戳到了有心人的心窩子,遭人嫉妒,儲君的位置又惹膝下有子的后妃眼饞罷了。
覺羅氏深吸了一口氣,沉默半晌幽幽嘆氣道。
先前惠、宜、榮三妃與德嬪掌管宮務近十年,宮權到太子妃手里也才堪堪兩年多,如今太子妃懷上雙胎,自然是無暇掌管宮務了,怕是那些主位妃嬪們又想要借機沾染宮權,坐不住了啊。
端著茶盞的佟佳氏聽到這話,也長嘆了口氣,不知道該說什么好了。
兩位貴婦人變得沉默。
在前院大廳里,下值回來身上的官服都未脫掉的索額圖與石文炳倆人也是眉頭緊鎖的。兩個大族的領頭人坐在一起交談許久后,倒是達成了共識。
“或許索相的猜測是有道理的”,石文炳臉上憂思極重“之前萬歲爺收拾包衣奴才們的手段雖然迅速,但百足之蟲、死而不僵,紫禁城中住了近萬人,主子們才在其中占了多少包衣家族們都是世代通婚結成的聯姻大網,哪可能像是用鏟子鏟泥巴似的,輕輕松松就鏟干凈還不會在地上殘留一絲爛泥呢
“唉,咱這猜到包衣身上也沒有辦法啊,宮中出身滿洲大族的貴女少,包衣旗的宮妃卻數不勝數,惠、宜兩妃,以及幾個嬪位都是包衣,這些人也沒法定位究竟誰在背后施加手段了啊。
索額圖用右手捋著自己下頜上的胡子,看了石文炳一眼,搖頭輕嘆道
“去年建寧大長公主的事情雖然被萬歲爺給封鎖消息了,但咱們幾個家族勢力深的,哪家沒聽到風聲那可是昔年林丹汗的大福晉懿靖大貴妃經營了一輩子的蒙古勢力,再加上那像是耗子般隨處打洞、各地都是窩點的白蓮教勢力,這些人仿佛是生命力頑強的野草,哪能說滅盡就滅盡建寧大長公主沒了,那些人可是滅不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