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花落,秋風起,片片黃葉落。
九月初九重陽節,秋高氣爽,最適宜登高望遠。
一道從皇城頒發的旨意令無數鹽官、鹽商們瞠目結舌、慌亂如麻。
清承明制,從前明就開始使用的“綱鹽法”被“票鹽制”所代替,兩者最大的不同就是“綱鹽”是“鹽商世襲”,“票鹽”則“認票不認人。”
前者唯有大鹽商們可以代代采買鹽引,販鹽,后者不限身份,想要販鹽的人只需到鹽場購買鹽票,繳納足額的鹽稅,憑著鹽票領鹽巴,而后銷售到各處。
待百姓們徹底搞明白這新出來的“票鹽法”究竟是個什么東西后,百姓們全都沸騰了,他們也有自己的生存智慧,雖不懂得這其中涉及某些經濟知識的原理,但卻能看明白只要這打破壟斷的法子施行不了多久,高額的官鹽價格就會被市場打下來了。
小老百姓們各個交頭稱贊,大鹽商們則急的各個只跳腳,嘴上出了一圈的火泡,他們家大業大,手下經營著的販鹽機構也極為龐大。
常言道,小船好調頭,大船調頭不易極了。
“票鹽制”一出原先因為苦于沒有鹽引只能跟著大鹽商們干,拿取微博利潤的中、小鹽商們紛紛棄大鹽商而去,直接轉身擼起袖子就沖到鹽場里搶購鹽票去了。
大鹽商們心急上火的是早先從鹽官手里通過高價拍賣預售的方式拿到明年、后年、大后年的鹽引因為這個新出臺的政策直接泡湯作廢了但是他們的銀子已經花出去了啊,現金流斷了、和鹽官們談好的鹽巴卻沒了錢沒了,貨沒影子了,連為他們干活的人都跑了大半了
這讓他們這些“大船”可怎么在商海中航行啊
時代的一粒沙,落到個人頭上就是一座大山。
秋季還沒有過完,大鹽商們的家產就縮水大半,著急忙慌的賣宅子、賣田地、賣丫鬟、小廝的人不勝枚舉,但這些方式也無能為力,前去找其討債的人多到數也數不清了,甚至還有比較慘的人直接一朝家產沒了,淪落為街邊的乞丐了。
破產的大鹽商們落不到好,原本與其勾結在一起撈銀子的鹽官們也急得四處求爺爺、告奶奶的托關系尋求生存的門路,奈何關系還沒找著,卻迎來了從京城而來奉旨抄家的四貝勒、十三阿哥、十四阿哥。
有胤禛、胤禩先暗訪查到的涉事官員名單,再加上后來曹
寅的收受賄賂的真實賬本,老四帶著兩個初次下江南的弟弟,兄弟仨像是切瓜砍菜似的,在南邊官場里大殺四方。
待到江南冬日里第一場小雪落下時,穿著淺灰色大氅的曹寅也看到了帶著御前侍衛闖進府邸的四貝勒、十三阿哥、十四阿哥。
瞧見短短幾月不見,曹寅就瘦的沒有人樣了,胤禛不禁皺了皺眉頭。
織造府前院大門處,兄弟仨和曹寅面對面相望,細碎的雪花落在兩撥人的暖帽、冬衣上,人還沒來得及瞧落下的雪花究竟是幾瓣兒,白色的碎雪就極快融化變成了一個清冷透亮的小水珠。
“四哥”
已經有些抄家上癮的老十四看著老四來到這織造府就不動彈了,忍不住催促地朝著老四喊了一聲。
他們這幾個排序靠后的皇子生的晚,早在他們出生前,曹寅就不做御前侍衛接替亡父曹璽的班到江寧做織造了。
但是靠前的幾個皇子都是見過年輕時做曹侍衛的曹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