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是在精品店。
那天突然下起了大雨,無法騎車。只能由司機接他回家。
還是傍晚,不過那時候天色已經很暗了,灰蒙蒙一片。車子路過精品店時,目光無意往窗外一瞥,看見了站在精品店門口的孟璃。
距離上次見面,已經過去很多天,他的潛意識已經自動將她規劃為過客中的甲乙丙丁,也沒有刻
意地去想他們會不會再見面。但奇怪的是,他每次經過這家精品店時,總會不由自主多看兩眼。
再次見到她,他幾乎是下意識立即命令司機停車。
不過那時的她,沒有了第一次見面時的淡然和從容。
她正在被一個女人瘋狂地掌捆,女人完全就是想將她往死里打,不停地摁著她的后頸往精品店老板面前按,被迫使她彎腰,嘴里罵罵咧咧“孟璃啊孟璃,你怎么這么不要臉偷東西這種上不了臺
面的事情都能干出來趕緊給我跪下道歉
她的頭發亂七八糟,臉也紅腫得厲害,可她卻固執得不肯彎一下膝蓋,不肯說一個妥協的字眼。
老板看不過去算了算了,既然這個小同學喜歡,我就當送給她了,你也別打了
“都說了不是我拿的”她終于開口,明明一身的狼狽,聲音還是那般擲地有聲,不卑不亢。
女人氣急敗壞,又是幾個狠狠地耳光招呼過去,你還嘴硬還嘴硬不要臉的東西到最后,女人從零錢包里掏出幾張一百扔給了老板,臨走前手指又狠狠戳她的太陽穴,她跟著力道往后退,站進了雨里。
女人撐著傘離開,走了一段距離發現她沒跟上來,轉頭又走了“你有本事就在那兒站一輩子
她當真站在雨里,一動不動。脊背挺得筆直,連頭都不曾低一分。
靳時躍突然想起來,她當初在文具區試筆,也是這樣的站姿,可現在更多的是倔強頑固,似乎這樣就能證明自己的清白。
精品店老板勸說她,讓她回去,別淋雨了。她還是那個回答,不是我拿的。
她那么羸弱,臉色變得蒼白,即便已經狼狽到了極點,她還是堅守著自己的尊嚴。
靳時躍并不是一個喜歡多管閑事的人,看似謙遜有禮,其實沒那么多泛濫的善意,可那一刻,他竟然鬼使神差地下了車,拿了一把傘,走了過去,置上她的頭頂,對精品店老板說
“我證明。”
“不是她。”
或許有偏袒和惻隱之心,但絕不是包庇。他對她,沒有由來的賦予信任,沒有由來的于心不忍。因為他好像看到了她支離破碎的自尊心在搖搖欲墜,便想送一分的善意給她,為她力所能及地遞上一把雨傘以及一根撐起她自尊心的支架。
可事實證明,好像也不止只有一分的善意。
她昏倒在雨里,他第一反應就是將她抱起,將她抱上了車,她渾身濕透。
她很輕很輕,身上像是沒有肉,小小的一團窩在他的懷里,呼吸略微急促。上車時,她突然抬了一下頭,眼皮吃力地半睜開看著他。
似乎這還是她第一次看他。真空罩里的她似乎終于肯關注外界的事物。
她虛弱地看著他,嘴巴一張一合地說著什么,他聽不清,便低下頭朝她靠近。與此同時,她也抬起下巴。
猝不及防地,她濡濕滾燙的唇擦過了他的喉結和脖頸,短暫地觸碰,卻猶如過了電,他的身體僵了僵,心跳冷不防漏了幾拍。
她的意識渙散,自然不記得這意外的親密接觸,只聲如蚊音地說了一句謝謝你相信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