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朵還在。
先前差點被他捉走的那個漁家姑娘爬出船艙,隔著一條船,慌慌張張地撈住了阮小五的胳膊。
“五哥五哥別沖動,”阮曉露急著捋下他手里的刀,“你你別動刀啊。我、我害怕。”
這年頭的“好漢”都是狠人
割耳朵這種血腥惡習,太不符合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了
何濤如聽仙樂,朝她磕頭咚咚響。
“姑娘明鑒,姑娘慈悲,姑娘大人不記小人過,幫小的說個話,小的回去給您上香”
阮小二踢他一腳,甕聲甕氣地給妹子科普“敗軍之將,留下個身體零件兒是江湖規矩,我們是英雄好漢,更不能壞了規矩。你要是怕,轉過頭便是。”
這話阮曉露可不買賬了,想了想,有理有據地說“什么破規矩,不屈從于陳規陋習才是真好漢。現在這人是你們的俘虜,毫無招架之力,欺負他算什么英雄”
一番話擲地有聲。阮氏三雄集體靜了一刻。
阮小二伸出巨掌,一手包住她的腦門。阮曉露當頭一熱。
“妹兒,你沒事兒吧腦袋真磕壞了”
阮曉露一顆心提到嗓子眼。這么快就穿幫了
“我”她不敢亂說大實話,還是繼續當阮妹妹比較安全,“是啊,暈菜的時候看到一陣金光”
阮氏三兄弟一愣,追問“然后呢”
“一個仙女兒伸根手指頭,點了俺額頭,”她硬著頭皮編“然后就突然腦子清醒了,看到官兵在欺負娘,就趕緊跑”
三兄弟齊齊“哦”了一聲,阮小二欣慰地下定論“小六命不該絕,還被老天爺給開竅了。”
阮小七急切地問“仙女兒美不美手指頭細不細身上香不香”
要么說勞動人民內心淳樸,什么怪力亂神都信。
阮曉露松口氣。
那邊何濤又吱吱扭扭的叫喚。差點把他忘了。
阮小七“姐,雖然說你現在人沒事兒,但這狗官方才差點要了你的命一報還一報,俺們又不是大相國寺里的禿驢,講什么寬宏大量刀給我。”
阮曉露“那他怎么揍我們,你們也怎么揍回去,再添它三拳兩腳,也算公平合理。耳朵切了長不回來,往后讓人瞧了都要說,說你們干不掉州府太師,只能拿他們的狗腿子出氣,江湖上遭人恥笑一輩子。”
阮氏三雄面面相覷。小妹子嘴里一套一套的,關鍵是好有道理啊
哥仨文化水平都不高,人均學歷胎教肄業,還都想不出反對的理由。
好好一個漁村傻閨女,就因他們兄弟的富貴夢,眼下顛沛流離擔驚受怕。三個人剛剛保證過,往后不管遇上啥事兒,都要尊重她意見。
三兄弟喝酒賭錢違法亂紀,一輩子撕碎的法條數不清。但有一個原則,他們從不違逆
大丈夫當言而有信。
阮曉露小聲說“娘快醒了。”
要是真割耳朵,這何濤慘叫起來,肯定把老娘吵醒。到時候老娘又要嫌他們不學好,尋死覓活了。
橫行石碣湖的大宋黑惡鐵三角頭一次內訌。三人悄聲商議幾句,最后阮小二做主,點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