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息當真”晁蓋欠身,問那嘍啰,“是州府大牢,不是縣牢可曾審訊發落”
小嘍啰回答,說他有個表舅在州府里當木匠,消息千真萬確。白日鼠白勝被打得奄奄一息,此時正在牢房里發霉。
眾好漢面色沉重。
晁蓋問“吳學究,可有救人之策”
吳用搖著扇子,眉心一跳“這個我等初來乍到,寡見鮮聞,又都是背著通緝令的,若是貿然傾巢而出,只怕呃,還是要處心積慮,從長計議”
“這可等不得”晁蓋怒氣沖沖地站起來,“教授心思多,我是粗人,不懂古人說,知恩不報,非為人也我們今日富貴安樂從何而來,怎能忘了白勝兄弟的功勞這事不能拖”
阮小二、劉唐他們也紛紛說“這是性命攸關的事,晚一天,白勝兄弟的命可能就沒了我們豁出命,也要去救況且官兵都不中用,咱也不是沒斗過”
眼看眾兄弟嚷嚷得舍己為人,吳用連忙也站起來,用手勢安撫大家。
“不用不用,不用豁出命,大家言重了。”他很快恢復了穩重的微笑,“白勝兄弟為了我等而咣當入獄,豈有袖手旁觀之理我聽聞濟州府公人最貪,只要派個生人去那里使錢,買上囑下松寬他,便好脫身。只是如此一來”
花銷便大。
晁蓋發話“把生辰綱拿出來用救白勝兄弟花多少錢,從我們兄弟的份例里均分。”
大伙齊叫“好嘞”
不光是急著營救兄弟。那金光閃閃的生辰綱堆了許久,人人都心癢,想看里頭到底有什么寶貝。
這下大家都不去聚義廳喝酒了,一群人嘩啦啦來到了庫房。
庫房外頭精神抖擻地守著一隊嘍啰,門上幾把形態各異的鎖。
晁蓋從袖子里掏出鑰匙,開了一把鎖。
公孫勝從袖子里掏出鑰匙,開了另一把鎖。
吳用從袖子里掏出鑰匙,開了第三把鎖。
一邊開鎖,一邊面容肅穆地給旁邊的嘍啰解釋“十萬貫金珠寶貝非同小可,庫房的門一個人開不得,須得我們幾個頭領聚齊才能開。這是小生的主意。咱們梁山兄弟親如手足,坐地分贓,不可有半分差池。”
嘍啰們贊嘆膜拜,均道“不愧是軍師,俺們就想不出這法子。”
庫房里齊齊堆著十一個擔子,當初梁中書運送十萬貫金珠寶貝的生辰綱,為了掩人耳目,令腳夫扮作客商,將寶貝都裝在了擔子里;智取生辰綱時,晁蓋一伙人扮作販棗子客人,將這十一個擔子藏在了裝棗子的車里。
所以現在,空氣中一股熟過頭的棗子味兒。每個擔子揭開蓋布,還貼著大名府的封條。
果然沒人動過。
幾位領導商議“救白勝兄弟需要多少錢說不準哎,要是宋江兄弟在就好了,我們幾個都不懂行情算了,先拆一擔,總夠了吧”
晁蓋撿起一把樸刀,挑了個飽滿的擔子,挑斷麻繩。
眾人屏息瞇眼,預備迎接金玉之光輝。
嘩啦
幾把碎石頭,從擔子里滾了出來。
全場嘩然
吳用面如土色。
公孫勝寶劍劍尖顫,上前,又接連戳開剩下幾個擔子。
在昏暗的燭光映照下,一屋子灰頭土臉的亂石破布碎紙垃圾,張牙舞爪地滾了一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