市場里有賣鮮魚的,水渠引來汴河的水,木桶里養著幾尾大活魚,四周腥味撲鼻。阮曉露不禁懷念起梁山水寨那個賣魚攤子。
正看魚呢,嘩啦一聲,一雙油靴踏來,濺了她一臉水。
一個捕快押著個犯人,趾高氣揚地當街而過“看什么看什么躲開躲開”
這臭德性,放梁山早挨揍了。但是在太平地界就屬于家常便飯。大家敢怒不敢言,濕著身子讓出一條道。
阮曉露抹一把臉,卻覺得這捕快自己好像認識。
尤其是一雙招風耳,格外面熟。
這不就是那個前來緝捕自己和老娘,結果反被阮氏三雄臭揍一頓的濟州府巡檢何濤嘛
冤家路窄。何濤一扭頭,看到了買魚的姑娘。
他嚇了一跳,揪著犯人的手不由得松了兩分。
“哎,哎,哎,你你,哎,來人”
阮曉露藏不起自己這張臉,也只能大大方方地一笑,走兩步轉向僻靜處。
“何觀察,別來無恙啊。哎唷,臉上怎么回事”
好好一個公務員,額角居然刺了幾個小字,“迭配州”。
看來是上次緝盜不利,被上級警告了再失手,就把你給發配走。
一千年前還不講什么人權,臉上刺字的比比皆是。
而何濤看著面前這個人,心里已經開始創傷應激,想起了被三阮當沙包揍、不堪回首的那一夜。
他平白腿肚子轉筋,不由得伸手摸耳朵。
這雙珍貴的招風耳,差點就被阮小七給割了。那涼颼颼的刀鋒猶在耳邊嗡嗡響。
“你、”他外強中干地嚎一句,“你是賊黨”
阮曉露大惑不解“何觀察,我替你保了一雙耳朵哎,你就這么對待恩人”
她故意聲音大了點,引得附近幾個喝酒的公人扭頭看。
何濤一下子萎了,連連作揖“姑奶奶,小聲”
要是讓人知道他不僅打了敗仗,差點連耳朵也留在梁山,上頭非得把這對耳朵也給刺上字不可。
何濤可不敢再找這姑娘的麻煩了。雖說她不是什么嬌弱大小姐,但離公眾眼里的“梁山土匪”形象,不能說是略有差距,至少也是天壤之別。再說,上次從梁山泊鎩羽而歸,他已經清清楚楚地向上頭匯報過,阮家除了那三個煞星,其余都死了,沒人了。
要是把她當土匪給解送州府,一沒人證二沒物證,府尹對他印象已經跌到谷底,再判他個“殺良冒功”,他臉上的字又得多刺幾行。
這姑娘身邊居然還站著個老頭,甕聲甕氣地問“這是誰啊”
何濤看這老頭,雖然略有頹態,但一看就是練家子,說不定就是梁山老大。
要是他再敢造次,焉知旁邊不會再殺出幾個梁山賊黨,把他鼻子眼睛再給廢了
何濤被梁山按地摩擦了一回,當初建功立業的雞血早就漏光了,滿腦子都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回老丈,這位阮姑娘是小人的再造恩人,小人只是打個招呼,嘿嘿,呵呵。”
張教頭有點驚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