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他顯然希望是后者。
祝槐緩慢地向身旁偏過了頭去,正對著她面門的就是黑洞洞的槍口。德克完全懶得再戴那根本不適合他的面具了,他咧開嘴角,那橫肉笑起來就藏著莫大的惡意。
與此同時,另外三人也紛紛掏槍。江北然那邊要更慘一點他同時被三把槍指著,膽戰心驚地生怕其中一個走火。
“你們兩個,”德克懶洋洋地抬起另一只手,向著那扇暗門揮了揮,“進去。”
“喂,”江北然眼皮一跳,盡管他做好了這樣的心理準備,卻沒想到一切來得如此之快,“你們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
德克一腳踹翻了唯一還好好立著的那把椅子,踩著它冷笑出聲“我們之前才接到了消息,上頭讓我們見到一個”
他停頓一下,上下打量祝槐兩眼,這才接著道
“你這樣打扮的女人的話,格殺勿論。”
“是不是不重要,你們倆現在進去,發現了好東西就帶出來給我們。”德克殘忍地笑了,“當然,死了更好。”
“聽說你會法術”他顯而易見地從手下口中聽說了之前在喜堂發生的事,嗤之以鼻地輕蔑道,“那又怎么樣,還不是人類的血肉之軀,就算你能躲得過一顆子彈,四顆呢”
江北然屏住呼吸,心臟都吊到了嗓子眼,生怕他姐一個想不開。但他很快就意識到又是自己瞎操心了,祝槐就紋絲不動地站在那,平靜得一如往常,仿佛對準她的不是上了膛后隨時可能一擊斃命的子彈,而是小孩子過家家用的滋水槍。
“說的也對。”她微微一笑,“那如果我們活著出來了,把東西交給你們以后,你們要怎么處置我們呢”
德克不耐煩地晃晃手槍。
“到時候的事到時候再說。”他咂舌,“放心吧,會放你們走的。”
不會的。
江北然的直覺這么告訴他。
他們會直接滅口。
但現在出聲質疑當然不是個明智選擇,他被幾人推搡著,在祝槐之后跌進了暗門之內。木門被“砰”地關上,聽外頭摩擦的刺耳聲響,那些家伙甚至拖來桌椅等家具堵在了門前,徹底封死脫逃的可能性。
“姐,”視野驟然暗下來,江北然看著那無盡黑暗,心里實在摸不到底,“咱們”
祝槐沒回答他的問題,只向著前方抬抬下巴,“走吧。”
暗門里靜得可怕,自打二人進入以后就再沒有半點聲音傳來,坐在門口椅子上守著的男人百無聊賴到犯了困,腦袋一點一點地打盹,頭一低下倏然驚醒后又不由有些毛骨悚然。
“大哥,”他遲疑地指指身后,“這都十分鐘過去了,還一點聲沒有,是不是”
“才十分鐘。”
德克渾不在意地一擺手,“再等等看。”
不過他也有點后悔,逼人進去得太突然,搞得他都忘了先搶點積分過來再說。算了,也沒什么大不了的,如果真能活著出來,等那時候也是一樣的,四對二還能壓制不住不成。
突如其來的巨響打斷了他的思緒。
德克被嚇了一跳,扭頭才看見是門口守著的那個蠢蛋沒坐穩,連人帶椅子地翻倒在了地上。他正想出聲斥責,就發現了情況的不對勁。
男人不是自己摔下去的,他的臉漲得通紅,身體抽搐翻滾的同時胳膊也奮力向上夠去,就像有只無形的手正死死地掐住他的脖子。他如一條脫了水的魚那般大口大口地喘氣,呼吸卻肉眼可見地越來越微弱。
簡直
簡直像是氧氣被硬生生地從肺里抽出去了一樣。
前后也就不到十來秒的時間,在其他人看來卻漫長得像是一個世紀,他們都被嚇呆了,愣在原地動彈不得直到他猛地劇烈痙攣了一下,再也不動了。
那被活活憋死的男人雙目圓睜,死不瞑目地瞪著教堂天花板,再無氣息。
幾個小弟到這時才驚慌地叫喊出聲,爭相恐后地試圖向大門外逃去。德克顧不上去罵他們,他自己跑得最快,然而不管是他還是剩下的人,在剛邁出第一步的時候就不穩地悶頭栽倒在地。緊接著,等待他們的就是如出一轍的結局。
德克終于切身體會到那窒息感,他趴在地面上掙扎,指甲用力到在喉嚨處撓出道道血痕。可不管他怎樣拼命,也沒能讓自己再汲取到丁點空氣。
這不是普通的窒息,喘不上氣的痛苦仿佛被無限地拉長了,他清楚地感覺到肺里的氣體正漸漸變得稀薄,知道自己正一步步走向死亡,卻再也無力回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