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躍恒很意外他怎么會在這個時間點出現在這里,霍沉從不會到任何人家里拜訪,何況這棟偏僻的別墅并不是他平常住的地方。
四雙眼睛隔空相對,他從霍沉眼里看到一種從未見過的陰郁冷肅。
那不是一個看朋友的眼神。
不論是霍沉出乎預料的出現,還是他此時的樣子,都讓王躍恒覺得異樣,他蹭掉鼻前的血,心里暗罵了句,邁腿往前,想過去問問他怎么會來這里。
霍沉單手掛擋,車身下黑色輪轂擦著地面極速旋動,發出吱的刺耳巨響,布加迪車頭轉向,正面對他。
王躍恒不得不用手臂擋住眼睛,現在除了一片無法直視的強光,他什么東西都看不見。
布加迪引擎發動,轟鳴著朝他咆哮而來,王躍恒驟然驚嚇被逼得連連倒退,然而他倉惶的腳步在百公里提速只需兩秒鐘的性能面前毫無生機,黑色超跑眨眼沖至面前,充滿威懾力的車頭擦到他褲腿,王躍恒雙腿幾乎感受到了發動機燒灼的熱度。
熾亮車燈無所遁形地照著他,王躍恒渾身僵硬地立在車前,暗夜般的布加迪如一頭蟄伏的優雅的猛獸,只差一點點,就會無情地吞噬他。
風聲蕭蕭,卷過樹梢,卷過深夜空寂陰森、沒開燈的別墅,王躍恒在背后濕透的冷汗里感到刺骨的涼意,他從口袋里摸出手機,頂著強光從屏幕上翻出霍沉號碼撥過去。
嘟嘟嘟
機械聲漫長而冰冷,三聲之后,電話接通,彼端的人沒有說話,聽筒刮過的風聲與他耳畔節奏統一。
“你怎么了。”王躍恒喉頭發緊,更希望抵在他腿前的布加迪是一場酒醒后的幻覺,“踩錯油門了”
“給你醒醒酒。”霍沉對方才距離生死一線之遙的那幾秒輕描淡寫。
王躍恒火大又莫名,搞不懂他這是在干什么,莫名其妙跑來他的別墅,看到他被人襲擊都沒幫忙,還開車撞他給他醒酒
到底是誰喝多了
“我現在很清醒。”
再多的酒現在也該醒透徹了,王躍恒窩了一肚子無名火,又不能對他發,原本的一點旖旎心思也散得徹徹底底,沒心思去追葉嘉寧。
他抬腿想繞過車頭,霍沉嗓音募地一沉,卻如出鞘的利刃,裹著冷戾寒氣“站著。別動。”
王躍恒今晚原本計劃著要得手,哪成想先是被葉嘉寧踹得鼻骨似乎斷掉,又差點被車撞,他并不算好的脾氣想要發作,顧忌著對象是霍沉所以努力忍下“霍沉,你什么意思。”
“讓你站著,聽不懂”
他語氣太冷峻,因為沒有起伏顯得毫無感彩,經歷過剛才那一場驚嚇王躍恒很難像平時一樣當做無事發生,但凡換個人早已被他發飆從車里拖出來揍死。
“我只是想過去跟你說句話。”他心情差得離譜,鼻骨斷了還要顧忌霍沉心情就更離譜,“我惹到你了”
霍沉冷冷地、厭煩地“嗯。”
“最近我們好幾天沒見面,我不知道哪里惹你不開心,如果有,相信我一定是無心的。”王躍恒壓著火,再大的脾氣都只能咽回肚子里,“其實你哪里不高興,或者對我有什么意見,可以告訴我,你無緣無故對我發這種火,總要有個理由。”
“我做事什么時候需要理由了。”
是,他是霍沉,他是人盡皆知的“瘋子”,所以做什么都不需要給任何人理由。
除了他老子,王躍恒沒對任何人低頭過,對霍沉已經比對任何人都小心,長這么大沒被任何人如此對待過,他脖子上青筋暴起,臉色陰沉難看,眼皮因為壓制脾氣而微微抽動幾下。
霍沉脾氣雖然陰晴不定,但從來沒有這樣針對過他,王躍恒自認已經和他打成一片。他比其他所有人都了解霍沉,更懂霍沉的心思,知道他的忌諱,他是唯一一個能和霍沉走得近的人,這點在無形中也讓許多人對他更加高看。
他對幾乎所有的事都不上心,王躍恒今天實在搞不懂自己究竟什么地方得罪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