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春與夏的交界,早晨氣溫不高不低,微帶涼爽,葉嘉寧打開了窗,清爽海風拂動著亞麻紗簾,陽光傾灑進來,她給書房的花換過水,下樓吃早餐。
吃到一半,霍沉穿戴整齊從樓上下來,他沒有吃早餐的習慣,冬叔見狀忙將另一份餐食擺上來。
早餐主食是酒釀圓子燕麥粥,霍沉那份沒放堅果,糯白的小圓子和椰子片鋪在粥上,點綴色彩鮮艷的覆盆子與藍莓,頂上撒金燦燦的干桂花,比起口味首先是好看,葉嘉寧最中意這些花樣百出的甜粥。
除了粥還煎三文魚、白灼秋葵和芒果芥末蝦球,全都是葉嘉寧愛吃的。
冬叔絲毫沒覺得這有什么不對,起先還怕廚師與霍沉的口味磨合得不好,會盯著交代一些,現在每天滿腦子都在考慮葉嘉寧想吃什么。反正霍沉的口味也沒什么特別偏好,除了過敏的幾樣東西,他其實不算挑,準確來說是對什么都不大感興趣,再好的山珍海味擺到面前都是一樣的。
放在以前,什么小圓子什么桂花,這種東西是從來不會出現在霍沉的餐桌上的,覆盆子和藍莓也不會同時出現在一碗粥里。
霍沉看了眼那碗花里胡哨的甜粥,倒是沒挑,拿起勺子慢條斯理喝了口。冬叔問“您要出去”
他“嗯”了聲,嗓音像清晨的海風,清朗干凈。今天的天氣的確很好。
他的行程冬叔是從不過問的,聞言沒再往下多問,正要走,霍沉卻在這時抬頭看了他一眼。
冬叔以前給他做專職司機,察言觀色的能力委實不算優異,沒領會他眼神的用意,見他看自己便順口往下問“您要去哪”
霍沉回答,漫不經心的口吻約會。
冬叔和葉嘉寧同時頓住,一個“哦哦”兩聲,笑呵呵地轉身走了,一個抬起頭,瞟向對面的人。詭異的沉默持續幾秒,霍沉看她怎么了。
葉嘉寧明知故問“你和誰約會”
霍沉捏著白瓷勺,目光幽淡地瞥她有幾個葉嘉寧
你什么時候自己決定的,我好像沒答應過。葉嘉寧說。霍沉靜了幾秒,問“和你談戀愛,約會要先打申請嗎。”什么跟什么啊,這就是他昨天的學習成果嗎他看的什么盜版網站。
打約會申請未免太過離譜,葉嘉寧現在覺得考試試題都比他的下一句話更容易預測,她神色平靜地說不用,但是我今天沒空。
霍沉臉上的神情肉眼可見地變淡,沒說話,但粥似乎沒胃口再吃,勺子擱回碗里,清脆的一聲響。
吃完早餐,葉嘉寧上樓拿東西,帆布包挎在肩上出門時,霍沉還坐在餐廳,靠著椅背一副興致缺缺的樣子。
葉嘉寧換鞋時回了下頭,他坐那不聲不響盯著她,撞上她視線就轉回去。
不知道是被拒絕覺得沒面子,還是約會失敗而失望,總之不大高興,側臉冷淡得要死。葉嘉寧穿好鞋子邁出門,把門帶上之前說了句“我六點半下課。”
上周的家教課因為有事沒上,說好了這周六補,意味著葉嘉寧一整天都要給崔一哲上課,批改他做完的試卷,講解錯題,下午的最后兩個小時課時,她給崔一哲做了一次模擬測試。
崔一哲英語水平不怎么樣,做題速度倒是挺快,提前了二十分鐘就交卷,還很得意“怎么樣,我現在速度快吧,作文都寫滿了。
“跑題跑得也挺快。”葉嘉寧看他的作文看得整個人面無表情,讀題了嗎,讓你邀請cy去敬老院,告訴她出發和返回時間,沒問你怎么坐車,那是上一套卷子。下車用ju,你在演雜技
我突然忘了下車怎么說了崔一哲一拍腦袋,哦對,toff是不是葉嘉寧沒理他,拿出滿分范文冊子勾畫出三篇“背完,下次上課檢查。”
她在崔一哲的鬼哭狼嚎中鐵面無私地收拾東西,正在這時有電話進來,掐著她下課的時間點,一分不早,一分不晚。
葉嘉寧接起,聽見那端略顯嘈雜的背景音,霍沉的聲線在其中有種清晰的散漫,叫她葉老師,現在有空了嗎。
葉嘉寧到體育中心時,cba季后賽的比賽正要開始,霍沉瘦高的身影等在體育館門口,肩背抵著身后的墻,腿長得顯眼,兩只手揣在兜里,等得百無聊賴。
氣溫一日日變暖,他穿了件黑色的立領薄外套,拉鏈拉到頂,戴頂棒球帽,天空已有微淡的暮色,比賽正要開場,觀眾從體育館門口排著隊過安檢,四周人頭攢動。
他站那卻意外讓人
感覺干凈,就像四月清冽的風,吹開山林間深重冷沉的霧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