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嫻看看周圍,確定沒人后對春溪說道“去為蕭蔚尋找治療隱疾之人。”她不能讓蕭蔚心口的傷痛癢一輩子,最好能找到不需要重新剜心填瘡,就能治疼的方子。
春溪更是一臉不可思議“您是大家閨秀,要去那地方找人,吩咐孔武有力的下人去就是了。”
余嫻搖搖頭,輕聲說道“春溪,你知道余府中那棵大樹最妙的地方在哪里嗎我蕩秋千的時候,時常站在上邊,從高處看它的枝丫。我發現枝丫伸出高墻,才會因為被日光照耀到而落下斑駁的剪影,每一塊剪影才會真正不同。伸不出高墻的枝丫,厚重的院墻就將自己的影子覆蓋在它身上,只有黑壓壓的一片。”
春溪似懂非懂“小姐兩年前似乎就和我說過這些,但春溪不太懂。”
余嫻撩起帷帽,日光打在她的臉上,她的眸子愈發澄澈“麟南陳家是鍛兵世家,可我不太懂娘親為何不通武藝,又為何不讓我練武,哪怕知道世人總是小樓聽戲時遇到的那般人,她也寧愿我守在閨閣處處受到保護,出門要她和良阿嬤準允,而非讓我習武。”
春溪不解“可是,大家閨秀都是這樣的啊。”
余嫻解釋道“我自詡端莊嫻靜,是鄞江城大家閨秀的典范,可大家閨秀就是我在母親和良阿嬤面前乖順聽話,在父親面前嬌弱懂事,在外人面前文靜識禮,在蕭蔚面前也有放不下的矜持。這些東西好像樹根一樣扎在我心底,很難改掉。我想去什么地方會問父母,想做什么會問良阿嬤,遇見心儀之人會問姻緣寺,從未問過自己。這么多年,唯一讓我覺得有望改變自己的機會,就在此刻,就在花家。因為我第一次有自己想做,而且因是隱疾之故,不得不對任何人保密的事情。我已經踏出第一步去做了。”
“我不全是為了蕭蔚,他的隱疾不能告訴他人,于是讓我找到了我可以堂而皇之地不用過問任何人的理由,找到了我可以去做想做之事的契機。”余嫻肯定地道“我是為了自己。”
“非去不可”春溪隱隱感到她的決心。
“非去不可。”余嫻點頭,她的聲音細軟,語氣卻決絕。
春溪糾結了半晌,最終點頭“好,奴婢會幫你。”
回到蕭宅,良阿嬤拉著春溪問余嫻找了些什么書看,春溪便說找了些話本,但瞧不起興致,便沒買。良阿嬤問了她在哪個書齋,春溪一五一十回答完,才被放去。
待蕭蔚回宅,已是深夜。余嫻坐在桌前寫信,蕭蔚方走進院中,就從窗上看見了她伏案的剪影,橘色的暖光勾勒出她的側顏,有種別致的美。他推門而入,問她在作甚。
余嫻捏著筆,不敢看他“下月初,我想回麟南看望我的外公,我們成親時他在外地,沒能趕來鄞江,想必很遺憾。我正寫信給外公,提前告知一聲。”
“去多久”她不知道,實在巧的是,蕭蔚也正要派人去麟南做事。此時他微抬眸凝視她的面容,不放過一絲一毫的情緒。
“快則半月,慢則一月。來去也要費些時日的。”
余府上,良阿嬤也正稟著余母此事。
“她去麟南待這么長時間”余母思緒轉了幾轉,最終搖頭嘆道“你去我房中,把那東西拿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