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風襲來,蟄伏著涼意,見縫插針地游進她的皮膚里。
方清漪搓了搓手臂,沒轉身,就著背對著許秋的姿勢,輕笑了聲“我以為你會用私生子稱呼他的。”
“他本來就是私生子。”
高跟鞋噠噠噠的聲音,急促作響。
許秋氣結,郁悶,走到方清漪面前,居高臨下地睨著她。
私生子搖身一變成了人人敬仰的容四少,往日被踩在腳底下的螻蟻,突然成了君王,這種身份轉變,不僅是許秋,許多人都難以接受。可再難以接受又怎樣呢誰敢當著容屹的面說三道四。也不過是背地里嘴碎幾句罷了。無外乎,夸他命賤又命好。還是得貶低幾句的。
許秋也是難以接受的一個“方清漪,拜托你清醒一點好不好人的出身是定的,沒有辦法改變的,他就是個母不詳的人,他的存在是一個男人出軌的證明。”
“許秋。”方清漪生氣的時候,神情依然平靜,平靜得窺不見喜怒。
“你為什么總是抓著他的出身說事兒呢”
“因為每個人身上都有缺點,私生子就是他最大的缺點。”許秋指著落地窗內形形色色的男女,“里面那么多女的,你問問她們,問問她們父母,會接受一個私生子當她們的丈夫、讓他們的女婿嗎”
階級讓他們生活在一個華麗又虛偽的世界。
這個世界,人的好壞不是靠學歷、性格為依據,而是靠出身、家境為準則。
涼風襲來,方清漪的笑意被風吹過,薄涼寡淡“你是不是忘了,我也是私生女”
“除了我以外,沒有人知道。所有人的眼里,你就是方家大小姐”
這就是朋友。
哪怕多年沒聯系,哪怕再見面的關系已經僵到不能再僵了,對方還是會維護你。
方清漪疏淡道“對我而言,容屹真的很好,五年前是,五年后的現在,仍然是。”
許秋要抓狂“你瘋了他一個對自己親生父親都能下得了狠手的人,你覺得他好他能對他的父親趕盡殺絕,同樣能對你趕盡殺絕。”
許多內情,不應該被外人知曉。
方清漪沒交代容屹做那件事的原因,她只說“許秋,如果我喜歡上的人,他要去殺人,我都會幫他放火,你明白嗎”
昏蒙天色里,方清漪眼神干凈又筆直。
容屹姍姍趕來,迎面撞上氣勢洶洶的許秋,她像是沒見到他一樣,與他擦肩而過。
或許不是沒見到,而是裝作沒見到。如同五年前,得知方清漪與容屹在一起后,許秋總是不待見容屹。她是個尤為矛盾的生物體,方清漪與容屹在一起之前,她時常夸容屹長得帥。得知方清漪和容屹廝混在一起后,她對容屹的態度發生了一百八十度轉變。
其實這并非矛盾,而是
帥不帥是一回事。
配不配是另一回事。
容屹脫下身上的西裝外套,披在方清漪的肩頭。
身上一暖,有凜冽的冷杉香包裹著方清漪,不需要抬頭看,她都能知道來的人是誰。
“你倆吵架了”容屹在她面前,蹲了下來,與她視線保持同一水平線。
“不算,”方清漪直言不諱,“她只是在罵你。”
容屹反應淡淡。
方清漪笑“你沒什么反應嗎”
容屹神情寡冷“習慣了。”
方清漪笑著笑著,又笑不出來了。
她說“我好像總是讓你受委屈。”
容屹眼梢稍抬,“被罵幾句,算不上委屈。我也不是玻璃心,沒那么脆弱,而且”他不咸不淡地說,“私生子是事實,沒什么可辯駁的。我管不住別人的嘴,隨便他們怎么在背后議論,反正他們不敢當我面說。”
“你也知道你的形象不太好。”
“我是個爛人。”容屹平鋪直敘地聲明。
“不許你這么說自己,”方清漪不樂意了,“你不是人。”
“”
容屹登時黑臉。
方清漪忽地靠近他,往他嘴邊親了下,“你是我的容小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