婦人深吸了一口氣,抬頭注視著陸遙遙。
“若是仙人也去王城,到時入皇宮能否替我們代話給陛下。”
“北戎賊寇,犯我國土,還請陛下莫要顧忌我們,誅敵滅族,讓他們血債血償”
這位夫人不是別人,正是燕城城主夫人,城主已以命殉國。
北戎鐵騎踏破城池,如今更是從北境往下,直取云州三城,再往下,就真的要攻到王城仙居了。
當今女帝因為顧忌邊城百姓,主防少攻,此舉卻讓北戎更加猖獗,又加上逍遙王的投敵,靖國形勢很不明朗。
再如此下去,國危矣。
婦人挺直脊背,蓬頭垢面之下那雙眸子堅毅奪目。
“這不僅是燕城,更是邊境四城五十萬百姓的請愿”
陸遙遙沒有答應,也沒拒絕。
她沉默著上了馬車,讓馬夫接著趕路,很長一段時間都不敢往車簾外看。
白十九問:“還在想剛才那婦人的話”
“其實你不用太糾結,左右你也沒給承諾。”
陸遙遙看向對面的白衣少年,顛簸了一路,他依舊體面干凈,矜貴漂亮的像是座白玉佛。
太平靜了。
之前她的注意力都落在那群難民上了,所以并沒有太留意少年。此時陸遙遙在后知后覺發現,從始至終對方的反應都太平靜了。
無論是面對那群難民的疾苦時候毫無動容,冷靜提醒她別亂了因果,還是現在。
他的眼眸澄澈清明,卻什么也映不進去。
白十九莫名,“怎么這么看著我我臉上有東西”
陸遙遙:“我想知道你是怎么想的”
她說道:“如果你是女帝,會不會選擇犧牲五十萬百姓來換整個國運延續”
白十九沒想到她會問這種問題,他身子往后靠了下,明明是平視的角度,卻讓陸遙遙覺得他在居高臨下的俯視。
“你不知如何做,想在我這尋答案。”
他語氣篤定,一針見血地戳破了陸遙遙內心的動搖。
如果是那些難民請愿到了女帝那里,女帝不一定會答應用百姓性命來換安穩,那是失道。
就跟修者亂凡人命數一樣,君王失道,哪怕延續了一時的國運,之后也會降下天懲,懲戒君主。
輕則十年大旱,重則褫奪王權也就是更替王朝。
這個世界的一切都在天道法則之中運行,修者不能違背,凡人更是如此。
人心不古,所以陸遙遙不得不以惡意揣測,女帝看似是不愿犧牲百姓,實則更多的是不想先祖百年基業毀于一旦,自己成為王朝的終結者,成為千古罪人。
陸遙遙能看透的事情,白十九自然也分明。
他手指點著手臂,一下一下,在車內清晰又莫名壓抑。
“自然是要說的。”
這個回答讓陸遙遙很是意外。
白十九將她這個反應盡收眼底,不免覺得好笑。
“在你看來我是那么鐵石心腸的人嗎”
陸遙遙盯著他。
他“嘖”了一聲,嘟囔了句,“小沒良心的。”
“什么”
“沒什么。”
白十九收斂了情緒繼續說道,“我是說反正那些難民早晚都要到仙居,紙包不住火,既改變不了,帶句話的事而已,無甚影響。”
有人推了她一把,讓她下了決心,陸遙遙松了口氣。
“不過”
少年話鋒一轉,“女帝的決定我們不能干涉分毫。”
“你明白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