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梨非常有耐心地注視著這只怎么也吃不到尾巴的游魚,她不急躁,凡是在官網搶過公選課的弟子都知道對官網網速發火不過是無能狂怒的徒勞之舉,就算把手機搓出火花,該掉線的時候照掉不誤。
“信息錄入成功,明日辰時在問天廣場集合整隊,掃二維碼簽到打卡。”令梨一目十行掃過注意事項。
只有外門弟子參加集體活動的時候要掃二維碼簽到,內門弟子要么是被自家師尊帶著,要么是有同門師兄師姐看護,不必早早到廣場頂著太陽苦等,輕飄飄踩點來也無人怪罪。
外門與內門,一字之差,天差地別。
令梨去年和同輩修士下山團建捉水鬼,帶隊的便是一位內門弟子,全程高高在上端坐于法器之上,冷眼瞧著令梨等人灰頭土臉將河域清掃干凈,任務報告上卻給自己報了頭功。
同窗敢怒不敢言,在河水里泡了一天冷水渾身濕噠噠的令梨沒說什么,安靜擰干衣角的積水。
宗門統一發放的道袍不防水,大多弟子會額外花費靈石給自己置辦幾套法衣,令梨則一身初始裝備穿到了現在。
“難得下山,何不尋個飯菜滋味不錯的酒樓松快松快再回去”幾個外門弟子互相招呼道,也叫上了令梨,“令師妹也去,好歹把道袍烘干。”
說話的人顯得有幾分尷尬,蓋因只有令梨一人渾身濕透,其他人見河中淤泥渾濁不堪,又心知領隊的內門弟子必不會公平記功,皆懈怠偷懶四處摸魚,令梨一個人不聲不吭地清理了大半個河域。
“多謝趙師兄好意。”令梨用袖口擦了擦本命劍的劍身,不好意思地對他笑笑,“我的劍在水里泡了太久,急著尋城中鐵匠再度淬煉一番,改天請師兄喝酒。”
趙師兄看了眼令梨手中破破爛爛的長劍,眼中同情之意更甚。
劍修最重要的便是一柄本命劍,不說削鐵如泥的神兵利器,好歹也該劍身光潔明亮,怎么會有劍修帶把破爛劍,還像哄孩子似的撫摸坑坑洼洼的邊刃
令梨背著劍隱沒在人群中,卻沒像她說的一樣著急去找打鐵鋪。
她揣著幾枚銅錢在凡俗集市上尋了個賣燒餅的小攤,坐在條凳上邊和攤販閑聊,邊啃完了兩個白糖餡的餡餅。
“這么說,那位仙子住進了縹緲樓”令梨捧著小攤販白送的涼茶喝了一口,很感興趣地問,“倒也是,凌云劍宗在縹緲樓注了資,內門弟子打尖住店都有折扣。”
“咱知道好些前輩喜歡咱家的燒餅,咱去縹緲樓送過好多次外賣。”小攤販拎著茶壺又給令梨滿上一碗,“咱爺爺是練氣期修士能用手機天天替咱在網上接單,生意可好了。”
手機全名“上玄天道下落黃泉通識道法神器”,修士特供,引氣入體階段的小后輩尚且無法溝通天地靈氣,等一躍進入練氣期才能接觸多姿多彩的網絡生活。
凡人用不了手機,仍維持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作息。
令梨端著茶碗,夕陽下剃了青頭皮的牧童揮舞柳枝驅趕牛群走過潮濕的泥土地,挑了兩擔胭脂水粉的貨郎放下扁擔竭力向路過的小娘子吆喝生意,賣燒餅的小攤販收拾凳椅準備歸家,幾塊沒賣出去的冷了的燒餅是他今日的晚飯。
她將茶水一飲而盡,留下幾枚銅板在桌上,負劍離去。
城中,縹緲樓。
“我知游此多靈仙,縹緲月中飛下天。”
賴蘭黛望著窗沿邊灑入的銀白月光,不情不愿帶外門弟子下山的心情總算舒緩了些許。
“不過是個捉水鬼的任務,若不是瞧它學分給的多,誰稀罕。”賴蘭黛輕哼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