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凌云劍宗內部圈子里,劍修以在刻劍石上留下痕跡為傲,痕跡深淺彰顯劍法好壞,形成一股好可怕的攀比之風。
令梨慕名去觀光過,無心劍尊之劍入石三分,除他之外刻得最深的那人入石一分。
“這是宿師兄留下的劍痕。”一旁的弟子說,“宿師兄結丹之時無心劍尊出關收徒,宿師兄便在刻劍石上留下此痕,以示劍心。”
令梨“我聽說無心劍尊是宗主的師叔祖,宿師兄是他門下弟子,與我們仿佛不是一個輩分,為何要稱作師兄”
弟子“重點是這個嗎”
糾結輩分和稱呼的令梨把解說員氣跑了,她弱小可憐又無助地四處張望,大家都沉迷于自己的世界,沒人理令梨。
令梨左看右看,實在是好奇,悄悄拿出了瓜瓜。
令瓜“悠著點你悠著點,萬一折了我去你夢里哭墳。”
“不怕,我輕輕的。”令梨哄它,在刻劍石上四處尋位置。
凌云劍宗劍修實在是太多,基本能刻的地方都刻上了深深淺淺的劃痕。人人劍意不同,有的春風化雨,有的烈陽滾燙,有的陰云遮日。
后來者中傲氣之輩喜歡在他人劍痕上覆蓋自己的印跡,弱者泯滅,強者留存,不知有多少不為人知的恩恩怨怨。
令梨自認是個和平主義者,泯滅人家的劍意多不好意思,不如找位和她劍意差不多的道友,借他的刻痕一用。
“這道不錯,冷冰冰的,瓜瓜你可要裝得好一點兒。”令梨輕撫劍身。
令梨修殺戮劍,不含半點雜質,只由冰冷殺氣構建的劍意,化繁為簡,極致而純粹。
她找來找去,只有宿回云的劍意和自己比較像,以假亂真不是問題。
“我看看,他入石一分,他師尊入石三分,宿師兄一定很不服氣。”令梨點點頭,“我懂的,我明白的,男孩子的自尊心。”
令梨舉劍,劍尖對準宿回云留下的劍痕,緩緩下沉。
刻劍石原是上古劍仙之戰中遺留的玉石,曾被無上劍氣洗禮,無物可摧,唯有劍意能留下痕跡。
無關修為,只看劍法,最直觀亦最殘酷。
“入石一分,入石兩分,入石三分完美復刻”令梨猝然收劍,滿意地打量被她摧殘過的劍痕,“很棒,瓜瓜,你喜歡切這個還是切西瓜”
令瓜“我喜歡切切糕。快走,別留在這里,干完壞事趕緊跑。”
“我沒有干壞事。”令梨小聲嘀咕,麻溜地收劍跑路。
她跑得太快,不知道自己前腳剛走,被干了壞事的正主便恰巧來到了刻劍石前。
宿回云習慣來這里,師尊留下的劍痕時刻提醒他們之間的差距何等巨大,每日一觀,些許自傲之心不攻自散。
他目光淺淺掠過自己刻入的劍痕,便要移至他處。
宿回云“”
是他眼拙,還是今日練劍太久眼睛散光,為何師尊的劍痕從一道變成了兩道
白衣劍修神情冷肅地盯著刻痕看了許久,怎么看都像是他自己留下的劍意。
他抬起手,指腹緩緩抹過劍痕。
尖銳的刺痛一閃而過,冰冷劍氣劃破他的皮膚,滲出血珠。
“”宿回云垂眸抿去指腹血跡,薄唇沾上些許殷紅。
不一樣,遠比他的劍道殺意更甚,那是能泯滅一切的冰冷氣息,仿佛將人置身唯有荒蕪之風幸存的死地,天地干凈,四海茫茫。
如此霸道的劍意竟未摧毀宿回云留下的氣息,只松松覆蓋在他身上,借力將刻痕向下沉了些許。
近乎恐怖的控制力,那人甚至有余力給劍意做了一層偽裝,假裝自己乖乖巧巧和宿回云的氣息相親相愛一家人。
刻到入石三分便收了劍,叫人看不出是其已然力竭,亦或是玩夠了。
宗門內竟有這樣一個人。
宿回云黑沉的眼眸清亮了些許,不顧指腹的刺痛,他又一次撫過冰冷的劍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