習慣了。
真的,令梨已經習慣了。
只要她搶先一步用最大的惡意揣測自己,破防的速度就追不上她。
令梨有多習慣呢當擬鳳道君說出“諸位可將靈氣灌入木牌一試”的時候,旁人光明正大地試,她已經未雨綢繆預先提起斗篷,掌心蓋住了木牌。
不出所料,區區一千零一分之一的概率,還怕令梨抽不到嗎
要是抽卡的時候也有這樣的好運氣,她早就靠倒賣裝備走上人生巔峰過上了好日子,何至于淪落至此
“往好處想,我被保送了。”令梨捏著無字牌,幽幽道,“往壞處想,他是不是在故意針對我”
伽野先前說錯了話,不敢貿然附和,謹慎且絞盡腦汁地找出一個合適的安慰“怎么會呢,阿梨本來就被全魔域通緝,他不針對你,你也是全民公敵,何必多此一舉定是多慮了。”
令梨謝謝,完全沒被安慰到
五枚風云牌晉級一人,一千零一個人滿打滿算只能留二百零一個,實際人數必然更少。
這還只是第一輪。
擬鳳道君站在臺前侃侃而談,令梨聽了幾秒,視線不由得轉向熟悉的白衣劍修。
她習慣站在人群靠后的位置,方便吃瓜也方便跑路,始終游離于群體之外。
宿回云則習慣站在人前,他生來便被無數人仰望,任憑身后聲音如何嘈雜,值不得他半分關注。
好像回到了宗門的時候,她和師兄之間隔著數也數不盡的人。
令梨望著他,而他看不見她。
消息提示音隔著衣料在懷中震動,令梨知道是誰發來的消息軒曉進門后左顧右盼,目光努力地辨別一個個女修,似是懷疑令梨吃了易容丹,又瞟向男修,不放過令梨吃變形丹的可能性。
軒曉對令梨的認知太膚淺了,易容丹變形丹多貴啊,加起來可以買好多件她身上遮掩氣息的黑斗篷。
軒師兄雖然有這樣那樣的毛病,但他想和令梨聯系上的心是真的,令梨很感激。
與師兄相認自然好處多多,前有人美心善的宿師兄保駕護航,后有暴躁男媽媽軒師兄噓寒問暖,令梨可以安心當甩手掌柜,做回沒心沒肺的快樂小師妹。
那樣的生活有什么不好多少人求都求不來。
“不行呀。”令梨遺憾地搖搖頭。
有人罩著固然美妙,但要她事事聽吩咐、不亂跑不作死、乖乖巧巧規規矩矩,令梨寧肯背著通緝令流浪天涯風餐露宿,一人一劍,誰都不愛。
不可因眷戀溫暖的巢穴而失去迎擊風雨的勇氣,不可因留戀妥貼的守護而忘記獨行的天性。
“我也不是個沒心肝的人。”令梨慢慢地想,“有緣與師兄同城相逢,自該相見決斗臺見,也是相見。”
當長劍橫于劍修裸露的脖頸,她必不吝嗇掀開遮掩的兜帽。
宿師兄問題不大,但看往年的戰績,軒師兄撐不到決賽有些艱難。
可憐,但不是小梨的錯,她也沒辦法,菜是劍修的原罪決斗臺上見不到軒師兄,他還可以坐在觀眾席上看,很完美。
令梨摸了摸肩上黑貓的耳朵,目光隨著一位位走出風云樓的修士短暫移動,直到人數過半,她才隨大流般邁步出門。
片刻后,風云樓人去樓空。
金鱗城作為千年來風云會御用舉辦城市,自有一套行事邏輯。
城中居民對每隔一段時間便要大鬧城池的金丹真人習以為常,接到初賽通知后麻溜地收起攤販和商鋪回家公休,夕陽未落,街道早已空無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