擬鳳道君贊助了多少屆東海風云會,他已經記不清了。
他只記得,每逢風云會舉辦,金鱗城總是很熱鬧,他的府邸外滿是前來祝賀問候的后輩,人海鼎沸。
那時的擬鳳道君喜歡熱鬧,讓他有被追捧被崇拜的痛快感覺,府邸外拜訪的人越是絡繹不絕,他越是難掩笑意。
今晚拜訪他府邸的人數遠勝從前,直播間彈幕歌功頌德的聲音震耳欲聾,一句句贊美、一句句崇拜直擊靈魂,仿佛玉音放送,滿殿神佛齊聲歌頌擬鳳道君功德無量。
人被夸,就該笑。
他應該高興的,他應該得意洋洋的哈哈大笑,為自己封神的人設振臂歡呼。
但為什么,他的手在抖,他的肺在顫,他呼吸不暢,他耳鳴嗡嗡。
“我這是怎么了”擬鳳道君茫然地想,“我是氣瘋了嗎”
不會的,不會的,他活了上千年了,什么大風大浪沒有見過,多少磋磨都如云煙散去,涵養修為已經到了世人不能及的領域,誰能輕易讓他氣瘋過去
“本座修煉了千年的涵養怎能讓一群小輩毀于一旦”
擬鳳道君捂著心口大口呼吸,眼睛無意間瞥見直播間滿屏感謝前輩教誨的彈幕,又是一陣痙攣。
冷靜要冷靜沖動是魔鬼事到如今發火沒有任何意義,全城人都在看他,他的應對但凡過火,上千年的聲譽就別想要了
人生在世,為名為利,終究超脫不得。
擬鳳道君想要個好名聲,面對令梨赤裸裸的造神式捧殺,他不僅不能掀翻牌桌,還得咬牙切齒照著令梨給他設計的人設演。
如果是薄念慈在這里,他只會對滿屏幕滑稽的彈幕挑一挑眉,修長的手指點兵點將,點出府邸外一半的人殺了,慵懶笑看鮮血濺滿鏡頭,彈幕從驚怒到噤聲。
不能隨心所欲,還修什么仙,得什么道
擬鳳道君卡死在化神期瓶頸不得寸進,未嘗不是心性所致。
縱使再如何憤怒,他始終只僵硬地坐在椅子上,盲目地說服自己“一切都在我的掌握中,謠言會不攻自破。”
他不能出去,含辛茹苦為后輩們設置“精妙謎題”的“慈祥前輩”看到自己的意圖被看破,合該滿意一笑,道一聲孺子可教也。
“慈祥前輩”不該生氣心梗,不該無能狂怒,不該破壞彈幕整整齊齊的隊形
他該坦然端坐于高堂之上,無論參賽選手把他的府邸造作成什么鬼樣子,都含笑道一句“不差。”
“只能指望我那個不中用的女兒了。”擬鳳道君深呼吸,雙手死死按在扶手上,把自己摁在椅子里。
只要尋藥蝶對白萱萱毫無反應,一切謠言都會毀于鐵一般的事實
到時候他再站出來說幾句場面話,稍稍勉勵兩句,繼續驅使那些人捉拿伽野。
“今晚這事,實在可疑。”
擬鳳道君不是傻子,謠言來得太快就像龍卷風,要說背后無人指使,他是不信的。
“伽野少主必然在金鱗城,難道是他和他的同伙知道我驅使參加風云會的金丹真人滿城捉拿少主,才出此下策引火燒我的府邸”
“不,不對。”擬鳳道君緩緩搖頭,“兩天不到的時間讓謠言席卷全程,不是兩三個人做得到的事情。本座貴為化神道君,凌云劍宗弟子尚且敬我三分,少主到哪里去找敢愚弄本座至此的狂徒”
元嬰老祖在他面前也就是個弟弟,落魄了的伽野能找到什么修為的幫手
對方肯為了妖皇給予的利益藏匿他,可不會為了他命都不要和化神尊者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