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就覺得,生活還是充滿希望的。
那個青春飛揚自信滿滿的顧莞又回來了。
總而言之,一切都在向好發展,不是嗎
兩人騎上馬,繞道往鐵檻寺去了。
驅馬登上西北方向一個山巔,陽光正熾,能見度很高,可以清晰望見鐵檻寺外獄人來馬動塵土滾滾。
解軍和差役已經就位,一群的男囚女囚被驅趕成列,一個個按名冊辨認清點,交付解官,從大門內被驅往監獄大門外外空地。
謝辭和顧莞登上山巔俯瞰的時候,交接工作已經完成過半了,顧莞解開包袱取出兩個栗米餅子,這是兩人在家炕的干糧,她掰開一半遞給謝辭。
兩人簡單解決了午餐,等到午時過后,交接工作終于完成了,解差騎馬揮鞭,驅趕著這數百名流刑犯人,跌跌撞撞往東北方向而去。
謝辭緊緊抿著唇,最后回頭望一眼,他戴上斗笠,和顧莞一起翻身上馬,“駕”,掉頭往山下而去。
這一路,他們不會和大部隊同一條路,但他們會一直并行同往東北,尋找機會。
沒錯,是顧莞先提議的劫囚,但有謝辭的險死還生的“病逝”在前,和張寧淵的拼死爭取才沒有明面波及謝家女眷在后,謝辭并未權衡太久,很快就決定了在抵達流放地之前,必須先把家人救出來。
這次的流放地鐵嶺,距中都足三千里之遙。足足要走將近一年之久。春夏秋冬,嚴寒酷暑,都需用腳丈量,但好在謝家人就算是女眷和總角孩童,身體素質都還過得去,沒有過分柔弱,給了謝辭和顧莞一些觀察和尋找時機的時間。
一開始,兩人肯定是按兵不動的,畢竟剛開頭的時候,防御和戒備心肯定是最強的,但解軍和解差也是人,不管是徒步和騎馬,他們也得一起走也會累。
總而言之,京畿附近,絕對不是動手的好時機。
這樣一路走,一路跟,蜿蜒的徒流隊伍,不斷減員,謝辭和顧莞提心吊膽的,但前者雖擔憂,但始終保持沉著,必須一矢中的,他們不會有第二次機會的。
“如果時機合適,我們差不多可以動手了。”
顧莞趴在草叢里,和身邊的謝辭小聲說。
如今徒流路程已經過半了,遠離了京畿,正走在朔州和代州之間的黃土官道之間,野風粗獷,夏日炎炎,在草叢趴不了一會兒,顧莞就感覺腳心又癢又痛,趕緊坐起來把靴子拔了一看,果然又起了一個血泡。
她疼得齜牙咧嘴。
盤纏不夠的原因,再長久并騎很快會讓人留意,兩人已經把駑馬給賣了,后半程都是跟著隊伍一起徒步。
謝辭也看見她的腳,他坐起身抽出火折,吹燃燙了燙銀釬,握著她的腳小心在邊緣把血泡扎了,擠出血水,再挑了一點黃色藥膏敷上,用昨夜洗凈晾干的棉布繃帶一圈圈纏上。
兩人為了節省錢,還有緊跟徒流隊伍,一路上很少投宿客棧,此刻一身塵土,形容頗為狼狽。
謝辭見她這樣,心里很不好受,再加上隨著路程增加,他對母嫂侄兒也越發擔心,他很想盡快動手的。但奈何朝中顯然有人防他,謝父的對家尚書左仆射嚴瑯的親信之子馮林德降格親自任這解軍總官,這一路上走到現在,對方也沒有松懈太多,他們沒有找到太好的機會。
但顧莞卻開始心急了,因為原主記憶中,接下來連降暴雨,上游有一處小決堤,家畜死了很多,順著水流沖下來,污染了飲用水源,徒流隊伍被迫改道,往更北的朔州方向過去。
就是在這里,謝家大房長孫、謝辭的大侄兒、十二歲的謝明銘為了偷偷去給家人取干凈的飲水,被衙差一腳揣進河中,冷熱交感,因為無藥醫治,病死在路上。
謝家大嫂瘋了。
她接連幾天都在催促,謝辭觀察天色,只見烏云盤旋,心里也不禁愈發焦灼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