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聲音暗啞。
不然,沒這么快“證據確鑿”的。
所以,連民間驚疑不定者,都一下子篤信了。謝家一下子被釘在恥辱柱上。曾經世代忠烈的名聲愈盛,受到的唾罵和呸啐就越多。
但,謝辭清楚地知道,他父兄絕對不可能通敵
“噼啪”一聲,他手下的木筷到底被他折成兩段。
短短二十來個字,饒是顧莞早有心理準備,也聽得動魄驚心。
她默了半晌,說“好啊,那我們就去肅州。”
這十二大將領,六大心腹,其中一個就有謝辭的親舅舅肅州總督荀慶弼。
這個事情,謝辭連荀夫人都沒說,以免她傷心。
他一個人承受了所有。
謝辭觸摸到內袋那張小字條,他取出來反復看了一遍又一遍,才感覺心里略好過了一些。
兩人當夜歇下,次日天亮,客船已經到了邠州,轉到西北方向,到了欽州之后,兩人改水路為陸路,直奔肅州方向。
值得一說的是,兩人遇上了李弈。
在欽州碼頭上,對方是特地在等他的。
謝辭率先發現了這人,眉頭一皺,對方手持馬鞭自酒館二樓下來“謝辭,你我是同病相憐之人,我助你如何”
再見李弈,對方已經不再是秘密出行了,兩個隨衛牽來的是驛館換乘的驛馬,不過沒見虞嫚貞。
李弈是真的賞識謝辭,不為其他,僅為這個人,將他收回麾下的意愿空前強烈。
所以他讓替身先行帶隊上路,自己在這必經之道等待了足足大半個月。
顧莞瞄了李弈一眼,視線往上一脧,果然在二樓軒窗對上一雙幽晦的眼睛。
她心里暗哼一聲。
謝辭上下打量李弈,警惕防備,冷冷地拒絕了“不必。”
話罷他拉顧莞上馬,兩人一揚鞭,很快離開了欽州碼頭。
“嘚嘚”蹄聲迅速遠去,“主子”
李弈抬手止住,“走吧。”
急也沒用。
他笑了下“他早晚會發現,他需要我。”
虞嫚貞快步沖下來,她盯一眼顧莞遠去的背影,李弈看過來,她頃刻回視收斂目光。
“上馬。”
風吹掠面,李弈理了理束袖,一翻身躍上馬,他也不失望,這個頎長幽深的青年目視前方。
接下來,他還是先專注他先手頭上事。
顧莞回首,馬蹄卷起泥塵,那四騎望西而去。
謝辭這才緩緩勒住韁繩。
“我們走那邊。”
雖對方看起來沒有告密的意思,且自己秘密出京去劫囚明顯也一頭小辮子,這李弈大概是猜到謝辭的不忿,待那兩個孩子傷愈后必定很快就往西北去,所以在必經的中轉之道等人。
但他的出現,依然讓謝辭警惕心大盛,他冷道“這些人憑空出現意指謝家,居心叵測。”
顧莞沒什么意見,于是兩人繞了一大圈,先去了明州。停留了幾天,這才再度前往肅州。
反復確定沒人隨尾,謝辭一直冷皺的眉頭這才稍松開些。
待到兩人抵達肅州,已至深秋。
正是中午,秋陽正熾,不過風已經染上寒意,茫茫黃草和無邊曠野連接在一起,一路延伸到天際盡頭。
西北風物粗獷,驛道仿佛都粗野幾分,兩人跟著鏢隊的最后方,終于遙遙望見了肅州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