饒是謝辭此刻一腔沉恨,也不禁大吃一驚。
需知道,當初的十二大將領作證,肯定不能讓駐軍大將們悉數棄軍上京作證的。
他們遞上“證據”,再寫下親筆書信,加蓋公印私印,之后朝廷遣特使當面問訊,再帶把這證據和書信一起帶歸呈三省及圣上御覽。
可現在,謝辭和顧莞發現,在謝家事發兩個多月前,謝辭的大表兄和荀榮弼本人就出事了,兩印被人代掌
如果這是真的,那么,難道當初那封親筆信,是荀遜偽造的
三層的酒樓,人聲鼎沸,呼呼的穿堂西風在耳邊掠過,顧莞和謝辭對視一眼,他臉色一下子就沉了下來。
鏢頭曹勇抱起兩個大酒壇丟在中間的方桌,一掌拍開泥封,奇道“怎么了兩位顧兄弟”
大家聞言也紛紛笑著說著看過來,七嘴八舌。
鏢隊交了單,正在酒樓聚餐,在拼桌子。
這鏢頭曹勇也鏢局的少鏢主,正是他把謝辭顧莞招進鏢局的,曹勇非常賞識這兩個小兄弟,尤其是謝辭,路上遇了幾次匪,雖謝辭收著但仍然讓曹勇刮目相看。
顧莞立即笑說“這不是聽見大新聞嘛,頭回來肅州什么都新鮮。這荀總督家也是不容易。”
她沒有掩飾,反而大聲回答,借著身體遮掩拉拉謝辭,謝辭垂瞼遮住眸中神色,大家七嘴八舌說著,去年來過的人都說是啊沒錯。
顧莞打哈哈,沒有繼續深度求證,兩人把桌子搬過來坐下,這個話題就過去了,顧莞接著就請了一個月假“我們明兒就去尋我家親戚。”
這次北上,兩人說是一對老來子兄弟,父母已經老死在外又無親眷,來肅州投奔親戚。
曹勇忙問“可要我搭把手”
“你們親戚姓甚”
顧莞笑呵呵睜眼說瞎話“姓馬。先不用了少鏢主,回頭找不著再尋您不遲。”
“那行,如果錢不夠盡管說話來,喝酒”
這個話題就這么過去了,考慮過后,兩人暫時還把名掛著,顧莞笑著端起那個有她半個頭大小的碗“喝酒,喝酒。”
酒喝過之后,兩人就直接和鏢隊分開了。
沿著大街一路前行,肅州城很大,也很喧鬧。
謝辭帶路,兩人穿過城西往東走,一直走到東城與西城軍管區的交匯點,沿著貫穿南北的府前大街走到盡頭,即是肅州總督府。
這是一條很熱鬧的長街,為肅州城中心地膽,除去中間一段為禁行區之外,兩端盡頭連接的東城坊市街巷皆是繁榮區域。
去年年初朝廷原地募兵令頒下,如今正是募兵的秋季,不但長街兩端人車絡繹叫賣不絕,連總督府亦人來馬出,比平日要繁忙得多。
謝辭和顧莞待了約半個時辰,就等到了自己想要看見的東西。
前方府邸大門沖出兩列甲兵,有十幾員營將健步而出,翻身上馬俱驅于大門前等候,府門護軍也開始驅趕大街兩端的小販人車,迅速將禁行區域擴大,整條大街很快被肅清了。
少傾,從總督府出來一個二十五六的赭甲青年,頭戴三股紅纓的盔帽,腰佩金柄銀劍,接過馬韁,在衛軍簇擁下跨上一匹格外神駿的棗紅大馬。
那十幾個營將立即尾隨迎上。
一行人打戰馬往肅州大營而去。
驚鴻一瞥,很快不見,中央大街很快恢復常態。
謝辭站在原地,午后斜陽刺目,他站在屋檐的陰影下,謝辭半張臉照著日影半張臉昏暗,他抬頭說“荀遜身上的,是肅州總督的佩劍及盔綬。”
而且,這眾將候迎簇擁亦都是掌肅州軍政大務的一把手總督的待遇啊。
且,觀府前衛軍及坊市小販的反應,已然習以為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