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蘇維做了。
騙局解開,一切悔之晚矣。
蘇楨自悔難當,只能一直默默做這些事情。
這次也是,他一聽靈州事件急得不行,可惜他和那些人并沒什么真正的聯系,大備戰期間主將不可擅離,他急急忙忙把兒子一干心腹好手派過來了。
蘇維來了也不抬頭,只默默做著事情。
秦永小聲說完,就不敢再說話了,房內房外,一片死寂的沉默,方才憤慨的氛圍戛然而止。
秦顯困獸般地來回走了好久,最終他一剎腳步,用力一抹臉說“我去去就回。”
他打開書房的門,去正廳見了蘇維。
月色如霜,靜靜照在檐下的石階上。
回來之后,秦顯坐了很久,和謝辭說了很多很多的話,最后的最后,他對他說“蘇楨固然可惡可恨,可惜趙恒不在了。”
提起趙恒,他目露傷感。
“大宿坑栽贓一事,馮相仍在查。蘇楨已無可說,倘若,倘若陳晏和寇文韶把當初接觸他們的詳情上線說出來,應該能趁機把這伙人的不少爪牙給拔了。”
陳晏和寇文韶有可能知道幕后之人是誰,但觀此人行事,還不知道的可能性多,但不管怎么樣,他們和蘇楨不同,當初總有接觸的上線的。
上下拉扯,順藤摸瓜,靈州一案才能盡快了結。
“你想從軍,很好。只是如今我這邊,必然被他們盯得緊緊的。”
讓謝辭從小兵當起,秦顯不愿意也不合適,但想把人安排進中層,卻不是那么容易的。
“倘若,倘若有蘇楨陳晏幾人,就會容易得多。”
尤其陳家,子息旺盛,嫡子庶子內外甥侄加起來幾十個,汰換一個。
人一多,更不起眼,更容易辦事。
秦顯到底是個領軍的大將,哪怕他脾氣再暴,該有的冷靜和判斷力不可或缺。
要是只有他一個人,他今天就不去見蘇維了,一如從前的每一次,他都是把蘇家的人攆出去東西扔出門的。
可今夜因為有謝辭,他去了。
夜色如水,一燈如豆,這個魁梧大將身影如山,端坐在謝辭對面,他把所有的話說完之后,末了,添上最后一句“但不管你做什么決定,秦叔都支持你”
秦顯的手,重重拍在謝辭的肩膀上。
反正不管再難,也不會比之前還難了
秦顯的話,謝辭聽懂了,他放在膝蓋上的雙手,一下子就攢緊成拳。
謝辭和秦顯在書房待了大半夜。
出來時,已經是下半夜了。
黎明前夕,最黑暗,亦是最寒冷的時候,凜冽的朔風呼呼吹著,滴水成冰。
荀逍披著兜頭的灰色絨面大斗篷,兜帽遮住了他大半張臉,他獨臂抱著劍正等在正院通往后面的回廊下。
在這個地面都結了一層薄冰的寒冷冬夜,兩人并肩往外走,厚底軍靴落地沓沓聲寂靜又清晰。
秦顯說得含蓄,荀逍就露骨多了,“敵明他暗,秦顯雙拳難敵四手。”
這一次靈州事件,就是明證。
謝信衷當年也很注意不一言堂,以免讓天子忌憚,北軍之中將領和節度使各家都有,不過他威信極高,壓得住所有人。
如今謝信衷一去,北軍之中山頭林立,昔日謝家親信軍七零八落,叛的叛傷的傷。
謝辭要收復勢力,要想站在同一臺階上和幕后黑手旗鼓相當地斗,查清并徹底揭開他的真面目,必須要聚攏一切可聚攏的勢力。
秦顯不知道嗎他知道,所有這一年多時間來,他和蘇楨等人雖鬧得很僵,但卻一直沒有對付對方。
秦顯倔,但現在不一樣了,現在有謝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