遲清恩冷漠的眸子低垂著,無聲與他相視。
江硯的心徹底拔涼,“他怎能如此糊涂”
江家為臣百年,心懷赤誠,代代忠誠于天子。
而他敬重的父親竟違背了為臣為民的本心。
江硯紅著眼,握緊拳頭重重砸向地面,帶著無盡的憤怒,“堂堂太子太傅,怎能叛主”
他是守在邊城的一員兵將,鐵骨錚錚滿腔熱血,為保家衛國而戰死,于他來說是榮耀。
如今淪為叛臣手中的囚鳥,亦是寧可碎骨不可低頭。
他父親用未來天子的命換他茍活于世,那是陛下唯一的子嗣,不過四五歲的稚童,他讓他如何活他何來的顏面面對陛下和太子
遲清恩居高臨下看著他,如同在看一頭無力掙扎的可憐困獸。
藍金衣袍的少年郎跌坐在冷冰冰的地面上,干凈的衣袍沾到了灰塵,手背上砸出的鮮血斑斑點點沾染在袍角,無盡痛苦將他籠罩著,那雙明朗的眼睛刻滿了悲色。
良久,遲清恩面無表情地開口,聲音毫無起伏,“哭完了就起來,該走了。”
江硯勉強冷靜,眼眶通紅,抬頭盯著他,“太子殿下在何處明瓊姐姐也是被一同送來的”
遲清恩目光冰冷,方才的警告,他是一點也沒聽見。
他忍著不耐煩再一次重復警告,“她不是,你若將阿皎的存在說漏嘴,不管順親王會不會護著,我都會派死士追殺你和父親到死為止。”
“你”江硯被他這一句滿是殺意的話喝住,想起謝明瓊出現時,男人圈著她的腰頗有占有欲的宣示舉動,恨得咬牙切齒。
“你強行擄走逼迫她,謝家不會饒了你的”
少年費力的撐起身子,扶著一旁的茶幾站起,惡狠狠道,“你是平南侯府的庶子,還是謀逆叛臣的手下,只會讓明瓊姐姐又恨又惡心。”
“閉嘴”遲清恩臉色驟然一冷,閃電一般上前,緊掐住他的脖子。
江硯呼吸一窒,扒住咽喉那只鐵掌想要掰開。
而男人滿目狠戾,湊近了些,陰森森地警告道,“一個需要小太子交換救走的廢物,輪不到你來指指點點我的事。”
“嗬呃”
江硯因為呼吸不暢滿面漲紅,但他死死盯著面前這張堪稱風流昳麗的俊臉,執拗而費力道,“你走狗”
“不得好死”
遲清恩聽他不知死活的挑釁,殺意更甚,五指一點一點用力收攏,看著江硯的臉開始發紫,毫不心軟猛的加重力氣。
江硯缺氧到開始眼花耳鳴,求生本能讓他用盡渾身的力氣掙扎。
遲清恩手背上瞬間被劃出幾道血痕,他便像是丟垃圾一樣丟開少年,望著大口大口呼吸的他,輕嘲一句,“廢物。”
他從屋里翻出傷藥紗布來,給自己清理好,見江硯已經換的差不多了,第三次警告,“我不想讓順親王知道阿皎存在,你能明白我的意思嗎”
江硯聽出他話中的維護之意,那條翠玉墨錦額帶重新浮現在他腦海里,“你與明瓊姐姐”
他想問,最后又抿著嘴咽回去,“你若真心娶明瓊姐姐,就該堂堂正正,清清白白向謝家提親,而不是惡意將她留在你身邊,染上污點無名無分一輩子。”
遲清恩聞言垂著眸眼,沉默著把傷藥放了回去。
“太子就在順親王府。”
江硯猛的直了身子,卻又聽他漠然道,“別妄想救走他。”
遲清恩回想起十二之言,“順親王找了毒蠱要控制小太子做傀儡,你管好你自己吧,順親王嘗到甜頭,不可能如此痛快將你還給你父親。”
江硯的怒氣噌一下就冒了出來,“他還想怎樣”
丹衣青年抬起眸望著他,眼中帶著譏諷,“自是利用徹底,直到你毫無價值為止。”
“畢竟江太傅尚未暴露,還能自由出入皇宮。”靠近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