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回謝府,謝夫人笑盈盈招待著小清檀,到天色漸黑,同謝明瓊站在府門前送清檀踏上回宮的馬車后,輕輕呼出一口濁氣。
目光輕輕掃過少女被垂下衣袖遮擋住的手,謝夫人探臂握住。
謝明瓊不明所以,“阿娘”
謝夫人語氣輕柔,“這次月考好幾日不見我家乖幺了,這會兒也無事,不如陪為娘去花庭散散步,吹吹風。”
“”謝明瓊記起寧川悄悄松了口氣的模樣,輕抿了下唇,“好。”
灰蒙蒙的夜色悄然侵襲,烈火燒霞如同淬火騰飛的鳳凰,被薄薄黑紗籠罩掩蓋僅留一絲尾羽,夾雜著深邃神秘的紫色,墜在西邊天幕,瑰麗震撼。
花庭四周的樹叢翠郁茂密,夜風一吹,淺淺花香縈繞在鼻尖。
幾步一立的燈柱沿著清湖石路,盞盞燃著燭火亮起,柔和的光芒溫柔落在挽手漫步的母女倆身上。
“你阿姐再有半個月就要發動,她今日來信,說近日夜里睡不好,陛下不放心,兩人都憔悴許多,宮中也無甚長輩,你阿姐想讓我進宮陪著照料一段日子。”
謝夫人低聲說著這幾日家中發生的事情,“正好你大哥來信,你嫂嫂一路舟車勞頓難受的緊,他們已經快到盛京,便就近緩一緩再趕路,左右近日無甚大事,我明日就收拾收拾住進宮里去。”
“好。”謝明瓊出不上太多力,便乖順點頭,“那女兒就回府住,替阿娘督促弟弟讀書。”
謝明燼已經十,家中最小也最淘氣,天不打上房揭瓦的皮猴子一個,明年秋日也該入國子監了。
母女兩人說著說著走進水榭亭,謝明瓊示意嬤嬤婢女們在外侯著,將細竹亭帳一一放下。
謝夫人捻著火折子點燃驅蚊香,“昨日,你大伯母攙扶著你祖母來府上了。”
謝明瓊接過嬤嬤奉上來的鮮果和花茶,回憶起往日,有些疑惑,“祖母不是腿腳不好,留在小叔叔家養病嗎”
謝夫人輕嗤,“我瞧她健步如飛,教訓人時中氣十足,怕是房拿著你爹給的銀兩買到了什么靈丹妙藥。”
她合蓋上火折子,隨意放到一旁,“她今日是被大房拉過來撐腰的。”
“你伯母指責你氣量小還記仇,明薇想借你的銀鐲描圖,你卻百般推辭,連將此物贈予旁人的話都說出來,就是不肯給。”
謝明瓊斟茶的手微頓,戴著鈴鐲的手不自覺轉動了下,一聲微弱的鈴兒聲悶在衣袖里。
阿娘鋪墊那么多事情,終于聊到了正事。
“一個銀鐲罷了,伯母為何要帶祖母前來”
謝夫人輕搖著青玉羅扇,“因為明薇告訴她,你把鐲子給了誰。”
細白玉指微微蜷動了下,放下手中的茶壺。
夜風順著亭簾縫隙涌入,靜靜燃起的驅蚊香泛著一點猩紅。
謝明瓊摩挲著腕間的鈴鐲,而后將其摘下后放到石桌上,輕聲道,“此物姐姐想要,我卻不想給,所言不過是借口。”
她抬眸,目光清亮,“既然惹來了麻煩,阿娘還是替女兒收起來吧。”
謝夫人瞥一眼銀鐲子,一針見血,“你和明薇鬧崩了”
她眉頭蹙起,眸光微凌,“還有,寧川對于你和遲家小子之間的事情支支吾吾,模糊不清,你平日與他毫無來往,怎就中了蠱似的不顧名聲袒護”
“阿皎,你瞞得過初一,瞞不過十五,你想讓你大哥將人帶去邊關歷練,可曾想過以他的心性,他若不聽你的不愿走,非要纏著你可怎么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