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飛瀾不是沒有懷疑過蕭家,可實在說不通。
蕭負雪頷首應下“我會在兩日內試驗出結果。”
正確的陣法前日兄長已試驗過,能夠阻絕聲息與置換方位,極限距離是方圓三里,并無增長魔尸力量的效用。
結合那具尸體的生平來往,兄長昨日已趕往綏游。
蕭負雪在豐南排查魔氣,沒來得及和他碰面,只見到他留下的那封信,囑咐蕭負雪暫代,還提到了“幻骨術”。
幻骨術嚴格來說不算幻術,是一種對自己身上各處骨頭進行堪稱殘忍的再造,以此達到移換身形、外貌的效果。起初是還未興修道前,武學上的一門功法有此記載,但練的人大多早死,條件限制又十分苛刻;修士多有抱負,不做這等類乎雞鳴狗盜的事。
時移世易,這門功法早已失傳,知道的人都寥寥無幾。
兄長的意思,是讓他有機會可以順便試試,尹家有沒有人用了幻骨術。
尤其是尹蘿。
蕭負雪“”
這怎么試
蕭負雪也大概知道,兄長和尹蘿的關系稱不上親近,常年分隔兩地和禮節的緣故,見面次數寥寥。
譬如尹蘿就完全不了解兄長,分不出他們二人。
兄長卻能在同種境況下,懷疑她是否換了人。
除此之外,蕭負雪還見過兄長送給尹蘿的各色禮物,每年年終都記著附一份女兒家的東西捎到關嶺,平常有什么珍奇精巧的東西都盡數留著。
那株將要綻開絢爛的流虹玉蘿,也非一日之功。
兄長許是很喜愛她的吧。
才會如此關切了解她。
尹飛瀾見他專注地盯著那幾張陣法圖紙看,內心涌起些許不好意思,到底姻親還未成就這樣麻煩。他清了清嗓子打破沉寂,主動道
“蕭公子,舍妹近日在家養病,你可要去看看她”
蕭負雪并不愿去。
要試幻骨術,兄長自己回來試便是了。
他不大想同尹蘿待在一處。
“好。”
可若以兄長的身份拒了,是否又糟蹋了兄長此前的所有心意
蕭負雪在侍從的引領下穩步走向梧桐苑,流云劍在某個時機震顫起來,他猶豫地用食指在劍身上輕微摩挲以作安撫,忽然想到那張繡著玉蘿的帕子。
當時他隨著流云劍一同給了兄長,如今流云劍還在,帕子卻是不是應當把帕子還給尹蘿
單純的男女之事,蕭負雪不至于躊躇為難,偏偏這有一層婚約關系,他實在沒有經驗。
“呀小姐”
院墻內傳來一聲意味不明的驚呼。
蕭負雪仰首看去。
尹蘿左手攀著梧桐樹枝,側首垂眼對底下的人說著什么,墨玉似的瞳仁在透過枝葉的斑駁陽光下似有碎金,隨著她一語一笑生動起來。
下一秒她便敏銳地察覺到了視線,略顯凌厲地看了過來。
這一眼隱有劍勢。
蕭負雪輕扣住流云。
隨即,她放松了神色,一如那日墜落懷中后全無陰霾的信賴,露出愈為燦爛鮮活的笑。
她毫不遲疑地朝他奔來。
應當是初次御劍,所以筆直的路程都顯出幾分欲墜的搖晃,她今日著粉衫,外罩紗裙飄飄揚揚地掠過,被風卷起幾簇稍縱即逝的花浪。
蕭負雪怕她摔了,又驚異于她這般全身心的奔赴恐不能如愿,鬼使神差地伸出手
她再次落入懷中。
心中猶疑令蕭負雪將她抱了滿懷后,些微順著沖撞的力道往后挪了半步。
尹蘿攀著他的肩背,指尖掠過他頸后,像是怕被摔下去了,很快便抱住他的脖頸,自他懷中笑靨如花地抬起頭,輕快靈動地喜道
“你來看我啦”
那處肌膚似有灼燒。
蕭負雪下意識加大力道,變相地抱緊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