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斯縝密,天衣無縫。
“公子。”
侍從叩了叩門,“周、宋、齊家的公子遞來了拜帖,說是同在游湖,見到了咱們家的船,想與公子一敘、一同熱鬧。”
裴懷慎掃過尹蘿半垂著的臉,些許低落沉悶。
他揚聲道“請他們過來。”
尹蘿自覺坐到他身邊去,還帶了自己的那盞蜜水,沒有刻意控制與裴懷慎的距離,手臂舉止間依在一處,隱有溫熱。
裴懷慎一頓,沒說什么。
在那三家公子出現的瞬間,他臉上的表情便變了,漠然冷眼的旁觀頃刻化為風流肆意的隨性散漫,并不起身相迎,而是遙遙地一抬手
“幾位也有興致游湖,倒真是巧了。”
“裴公子從趙老爺的接風宴上離去,我等還以為要見須得數日后才能有機會,不想今夜游湖便撞見了這等緣分,焉能不痛飲徹夜”
嚴格來說,這算是尹蘿第一次以“嘉蘭”身份長久地停留扮演,侍從們已經布置好了一切。大部分時間,尹蘿只需要充當吉祥物的角色,旁觀這四人天南海北地胡扯、客套。
裴懷慎在他們面前表現得情商不是很高。又自得,又跋扈,常常幾句話“心直口快”刺中那位周家公子,對方不敢嗆聲,便明里暗里地勸酒,裴懷慎一概收下。
尹蘿右肩一沉。
裴懷慎捂著額際倒在她肩窩里,呼出的熱氣沉沉包圍,另一手似有若無拂過她的下頜。
“你身上的香蓋住了酒香。”
裴懷慎呢喃著,嘴唇開合,接觸肌膚帶來摩挲的癢意,“出去散散。”
尹蘿乖巧道“是。”
幻容鎖最妙的是連聲音都能變,不必像之前易容后還得吃藥丸。
她垂首退出去,走出了這層才后背抖了抖,掌心按在裴懷慎唇角貼過的肩頸處,很難形容的感覺猶在,她用力蹭了蹭。
影帝啊。
婢女詢問尹蘿可要休憩。
“不必。”
尹蘿想了想,道,“做點小巧的甜食來。”
“是。”
要走到甲板上去,才能走出陣法的范圍,感受到湖面夜風。
尹蘿聽見不知哪艘船上的調子頗為好聽,駐足細聽,辨認出是浮光調。
想不到這曲子也能有這般靡麗風情,在謝驚塵手下全然是另一種超逸絕塵的意境,判若兩曲了。
“也不怕風吹得頭疼。”
裴懷慎由后走到她身側,聲音也漸次拉近。
“你們散場了”
尹蘿問。
裴懷慎“嗯”了聲,目視水波晃蕩的湖面,不再開口。
尹蘿將那碟子拇指大小的點心遞到他面前。
裴懷慎看了一眼,沒動。
尹蘿肅然地喚道“裴懷慎。”
“哄你三次了。”
尹蘿蹙著眉,“我都不這么難哄的。”
裴懷慎亦攏著眉心“哪有三次”
尹蘿把碟子塞給他,自己拿走了一塊。
裴懷慎看她頰邊鼓動,不自覺嗤笑
“你哄人便是樁笑話。”
尹蘿不服反駁“瞧你喜歡吃甜食,才叫人給你備下的。”
裴懷慎想說你自己便嗜甜,想想這等斗嘴太幼稚,遂作罷。手剛捻起一塊,眼神陡然凌厲,側首看去,帶著半醺的酒意道
“宋公子怎么走到這里來了”
宋詠延擺了擺手,又作揖“對不住,一時昏了頭,走岔了。”
“來人。”
裴懷慎揚了揚下頜,“送宋公子下船。”
美人半攬在懷,頸邊吻痕沒入衣領,不知其下還有多少痕跡,尤其刺眼。
“宋詠延”隨著侍從遠去,心底戾氣浮現
才多久不見。
她又多了一位郎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