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水流無可避免地打濕了膝蓋以下的布料,隱隱現出小腿的輪廓,纖巧瑩白,本是磊落的出手相助,陰差陽錯地滋生出幾分不同尋常。
沈歸鶴即刻放手。
尹蘿裝作毫無所覺地挑了個話題,避免尷尬“沈公子是怎么知道我在涉義的”
“鳥雀。”
沈歸鶴不禁想起她的那句喃語,其間蘊藏的情緒令人難以輕易忘懷,“修習咒法者可驅使一二獸類,尋人時,鳥雀最為便捷。”
尹蘿不解“可我的容貌變化,氣息也被后來喝的藥掩蓋了。即便一開始還殘留了些,東洲與中洲相距何止千里鳥雀是怎么辨認出的”
沈歸鶴道“舉止特征。”
那間藥廬中,尹蘿每日都會去見計如微,有時沈歸鶴會看到她在屋外等候,有時則錯身而過,有時則在屋內同她照面。
久而久之,便記下來了。
舉止特征
尹蘿望著他不說話。
沈歸鶴行禮,鄭重道歉
“是沈某冒昧。”
“謝謝。”
尹蘿的聲音輕而和悅,未見半分不快,徐徐地漸輕,“千里之外,跨越兩洲,這等大規模地鳥雀驅使很累吧。”
這樣的口吻,不止是感謝,更有錯覺般的溫融將他籠罩。像是一位注視著他的故人,滿載了說不清的種種,于歸途相遇后發出的一聲問候。
連同她切切來查看他是否受傷的那一幕,無聲地在心底投映漣漪。
沈歸鶴并未對上她的雙眼,為自己毫無緣由的聯想而愧對“尹二小姐在折返的路上消失,將人尋回本就是我該做的。”
猶記那日尹蘿離開后,時近黃昏,謝驚塵忽然前來。
計如微以為謝驚塵是來品茶論道,聽見對方詢問尹蘿下落,才驚覺不對。
他們將藥廬里外仔細尋找過,沒有尹蘿的蹤跡。
甚至連疑似打斗的痕跡都沒有。
守在外間的謝、尹兩家護衛都說不曾見過尹蘿。
謝驚塵的焦躁一目了然。
待到真正拔劍相向,沈歸鶴竟然都不那么驚訝。
“你要聽的細節我們都一一說了。”
計如微同樣生了怒意,“說她是走了再消失,她便是完完整整地從我這間院子走出去的。人不見了就去找,在這我這里發什么瘋”
“往日她都是黃昏時分離去,今日早放她走,偏生她就在這段時間內消失。”
謝驚塵一反常態,亦毫不退讓,“藥廬內外有我設下的陣法,妖邪不侵。何人能輕易突破,而不驚動我與諸位”
“我好心教她煉器,倒成了你污蔑的理由。”
計如微冷笑著道,手腕翻轉已有法器在手。
沈歸鶴連忙緩和“尹二小姐尚未痊愈,又無靈力,找到她的下落才是刻不容緩。”
這話反而徹底點燃了謝驚塵。
在謝驚塵的角度,沈歸鶴和計如微都有嫌疑,不斷催促他離去更像是要掩蓋什么。
聞訊而來的謝家雙胞胎所見便是他們交手的一幕。
沈歸鶴不欲戰,也不畏戰。
好友同樣在病中,失明不便行動。他不可能放任謝驚塵出手。
謝驚塵不信他,他若輕舉妄動就是懷疑的佐證。固然知曉這是謝驚塵立場的慎重為之,然而在他這方,則是延遲了驅使鳥雀的時間。
否則他能更早找到尹蘿。
“謝公子頗為擔憂,我欲傳書。”
沈歸鶴為尹蘿上著藥,確有傳書的意思,權且以此分散尹蘿的痛感,“尹二小姐有什么話要給謝公子”
“別”
尹蘿急聲制止。
沈歸鶴“嗯”
沒有追問。
“你先不要傳書給謝驚塵,告知我的下落,好嗎”
尹蘿望著他,隱約有祈求意味。
沈歸鶴沒有唐突抬首,上藥包扎有條不紊“謝公子四處尋你,很是急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