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蘿說用過了,禮尚往來地問候“蕭公子呢”
蕭玄舟溫聲道“不急。”
他將那本合上的書冊遞給尹蘿“疏星劍法的原本在掖云天,這是我復寫的部分,姑娘可先試試。待我傳信至,再將全本交給姑娘。”
尹蘿愣了一下。
蕭玄舟沉靜地陳述“雖是憑記憶復寫,但絕不會出錯。”
“我并非疑心公子。”
尹蘿握住書冊,微弱的力量感從另一端傳來,直到徹底落入她手中才消失,“是沒想到公子是臨時復寫出了劍譜,如此耗費心力,我該拿什么才能酬報”
“公子,為何這般助我呢”
自這雙琥珀瞳仁中能見到她此刻的模樣。
在她眼中亦然如是。
蕭玄舟眉眼柔和,嗓音篤定地道“這是把好劍。”
尹蘿不由自主地點頭。
蕭玄舟又道
“劍的主人同樣。”
尹蘿仿佛有點懂蕭玄舟平常是靠什么俘獲人心的了。
和裴懷慎的路數確實是不一樣的,他有種可靠信服的氣質區別于沈歸鶴的親和力,純粹建立在他自身一路長成的某些事物上。于潤物細無聲的寧靜中,柔順地令人心折。
“疏星劍法我也曾修習過,并不適合。如今既有能運用的人,不可令其埋沒。”
蕭玄舟口吻恬淡,娓娓道來,“姑娘若有不解處,盡可來問我。”
尹蘿感謝的話剛開了個頭就又被蕭玄舟截住了,三言兩語將事情結語,順便勸她早點休息。
蕭玄舟同樣起身離去。
大堂的燈盞熄滅。
他是特意等在這里的。
尹蘿上樓的步伐停了停,陡然意識到這點。
次日早上,尹蘿得到了一碗煮果子。
入口即化,細膩清甜。
毫無破綻啊蕭玄舟這人
經過一晚修整,
裴懷慎臉色好了不少,剛醒就又磕了不少丹藥,然后提出“此地不宜久留。”
一次精密的圍殺后暫且不會有第二次,所以他們能放心安睡;然而長久停留,就是暴露行蹤、坐以待斃。除此之外,還有產業之類的問題,渠城的鋪子被提前埋伏,那么其他地方呢究竟是哪一環生了內鬼
這點裴懷慎和謝驚塵談論時,尹蘿聽了一耳朵。
他們將去往玉盧,是毗鄰東南邊的城鎮,同樣不在蕭家地界。
距離不遠,大型城池所有的商用飛舟派不上用場,小型飛舟又不夠容納人數裴懷慎還是個傷患,靈力不足。索性還是簡樸車馬趕路。
尹蘿也面臨過這種交通工具的選擇,囿于商用飛舟可能會被半途截停以及城池的限制,才在離關嶺不太遠的地方都選擇了陸路。
蕭玄舟言及順路,提出仍可以護送一程。
“玉盧非蕭家屬地,這位蕭公子卻又順路。”
馬車中,裴懷慎敲了敲矮幾邊緣,似笑非笑地道,“究竟心思幾何”
“幾何”這兩個字導致尹蘿的心思短暫地飄到了數學上,她同樣好奇蕭玄舟的意圖,畢竟他多留一天,就是對她的考驗多一天,但也不能在人家說“順路”的時候,非要逼問究竟是哪門子的順路、到底是要去做什么。
尤其蕭玄舟是幫了他們的。
尹蘿想到這里,沒有回答,壓著嗓子咳了兩聲“咳咳。”
哭的法子用過了,這次聲音又要怎么偽裝
尹蘿順理成章想了個理由
寒夜練劍導致受寒。
她確實看了劍譜,也有一定的劍術底子,完全不怕蕭玄舟“抽查”。
完美
這理由用出來,蕭玄舟沒表現出什么,說了幾句引經據典的道理,叫她適度而為,今晚最好不要再練。
裴懷慎臉上神色淡了下去,支著手倒了半杯熱水給她。
馬車搖搖晃晃的,尹蘿擺手拒絕。
裴懷慎看了會兒她的臉色,將熱水放回幾上,手腕上纏繞著的紅繩鈴鐺互相碰撞“還說叫你來,你都照顧不好自己。”
尹蘿清了下嗓子“昨晚我可一點鈴鐺聲都沒聽到。”
“等你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