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負雪同兄長對視一眼。
裴懷慎懶洋洋地道“法子有了,也要看人家好不好施術的。”
岑惜呆了好幾秒,起身要跪
“求公子助我”
蕭負雪慌忙去攔,但明顯不敢直接碰到岑惜。
尹蘿離得最近,早有預料地去拉人。
兩人的手隱晦地碰撞了一下。
“你先別跪”
尹蘿將她死命地按回座位,“先聽蕭公子說完”
勁兒真大啊。
蕭負雪眼睫急促地扇動兩下,仿佛是被驚到了,敘述的語速略快了些“過程中需要岑姑娘全身心地保持專注,思念魂靈的名字與過往,最好是記憶深刻的片段。余下的交由我和兄長。”
和魂魄有關的術法都是自帶風險,蕭玄舟在旁可以以劍意護航。
岑惜這次沒再跪了,連連感謝。
施展引心需要場所。
大堂較院子隱蔽安全,收拾走部分桌椅就可以。
尹蘿隔著段距離觀看,發覺蕭負雪的左眼瞳漸漸變成了赤紅色。
原來不止是情動時會變。
陰陽眼的說法是在此處合上的。
上
一世召靈那件事她知道,但不清楚具體情況。
封閉的大堂平底起風,有什么說不出的喧鬧蔓延。流云劍出鞘,沉重劍意驟然鎮壓了這些虛浮難言的無形存在。
尹蘿總算知道每次見蕭玄舟拔劍的特殊感在哪里了。
如此強橫的劍意,竟然出現在這么一個溫潤柔和、從不爭搶生氣的人身上。
謝驚塵的琴音同時響起。
以曲定心,更能順利。
就剩她和裴懷慎兩個傷病患坐在“觀眾席”。
裴懷慎擱下杯子。
尹蘿聽見響動看過來,袖口滑落一點便瞥見他重新纏上的紗布邊緣,瞧著怪慘的“還疼嗎”
裴懷慎臉色緩和了點,道“你倒是那么好心。”
尹蘿想了下“你說岑姑娘”
裴懷慎換了手,仍是支著腦袋“害人的事都做了,要我有什么好臉色。”
一會兒說的是尹蘿,卻又指到自己身上去。
尹蘿笑了下“我沒要求你對她要有什么樣的臉色。”
她道“好奇罷了。”
本來將岑惜帶回來也是多重考量。
裴懷慎將一瓶藥膏扔給她“含著,可以治傷。”
尹蘿接住“苦不苦”
“苦死了。”
裴懷慎的態度辯不出真假,“不吃就疼著。”
和別人接吻到咬破了舌。
他還上趕著送藥。
要不是念著她受了妖氣的影響
裴懷慎伸手去拿“不要算了。”
尹蘿將藥瓶收到懷里“要的。”
省得她去買了。
裴懷慎視線望著大堂中,百無聊賴地道“我會挽發。”
尹蘿擺出好奇臉,延展話題“什么時候學的”
裴懷慎杵著太陽穴
“小時候在戲班子里學的。”
尹蘿捧場“厲害。”
“”
五官痛楚的岑惜忽然睜開雙眼。
她夫君的貼身物件里躥出了一團模糊的霧氣。
岑惜伸手去碰,那團霧氣縮了回去。
岑惜小聲地喚“夫君”
過了好一會兒,霧氣終于又出來了,慢騰騰地爬上她的手指,逐漸包裹住她的整只手。
“夫君。”
岑惜又喚,淚流滿面,是哭又笑,“夫君,是我。”
她另一手小心地去覆著霧氣,對著看不出是魂魄的事物,哽咽地說著一長串家長里短的話,越往后越順暢,似是準備了很久,想著要怎么跟他說的。
“我過得很好,前天還吃了從前你最愛的燴菜,就是少了魚腥草,不明白你怎么這么愛吃這怪味的東西,可是沒了之后燴菜的味道好像也變了許多。隔壁三嬸家的孩子會走路了,喊我姐姐,你看,你走之后我還是過得很好吧小孩子都曉得我看上去年輕呢”
青梅竹馬的事,一個字也沒有提。
時限將至。
霧氣漸漸地變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