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蘿已經做出歡喜的神態,輕快甜蜜地道:“謝公子,你來找我嗎?”
自見到謝驚塵她就開啟了‘夾子音’模式,偽裝聲線還能鞏固人設。
迷朦夜色不必看清也能感覺到謝驚塵那份凍死人不償命的拒人千里,凜然難犯。
尹蘿等了兩秒——目送高貴冷艷的謝公子離開。
“……”
行。
謝驚塵這種人,要不是肌膚之親的責任感,等他自己動心估摸也是天方夜譚了。
流竄的怪物都被捉住,千鶴宗弟子正在同謝驚塵打商量:“我、我們想著可以用這怪物來試驗符咒的效用,以驗證對怨氣的約束……”
說到一半,實在撐不下去,趕忙求了尹蘿來跟謝驚塵說。
臨危受命的尹蘿:“……”
這一世尹蕭兩家定親還未傳開就被尹蘿掐死在搖籃里,千鶴宗弟子不清楚內情,前番聽尹蘿那么說,想當然認為她是與謝驚塵有些纏綿悱惻、恨海情天的過往。
和謝驚塵打交道實在太考驗心臟,還是他的未婚妻來吧。
尹蘿表面欣然應允,眨眨眼道:“謝公子,他們想將其中兩只運回千鶴宗,可以么?”
謝驚塵簡略道:“以妖魔怨氣煉化的怪物不可控。”
尹蘿回頭看看那幾個弟子,又道:“不是已經被制服了嘛,我相信謝公子的實力,千鶴宗的道友們也會細心看顧的。”
謝驚塵全程目不旁視。
尹蘿掐了下指尖,含笑道:“剩下的便任憑謝公子處置,聊表誠意。”
勉強算是混過去了。
千鶴宗弟子圍上來道謝:
“多謝尹小姐,我們會小心將它們帶回宗門的。”
尹蘿一心二用地應承,心底某處隱約掠過什么。
這幾只怪物的外貌千奇百怪,看得久了還有些掉san,被
捆在一處徑直橫沖直撞,完全沒有傷及‘同類’的概念。
尹蘿盯著那稀薄逸散的黑色霧氣,上回在照漁村揭開她身上有怨氣,推測結論是她被尹家花園里的怨氣沾染,又作為獻祭的容器。但她心知肚明那怨氣是存在她身體的每一處,就像這些怪物一樣,卻沒有令她形至瘋癲。
去綏游時,她抱著賭博的心態,所幸謝家沒有在此事上做文章——看樣子,應該是謝驚塵壓根沒提。
白光閃過,手起劍落,猶在掙扎的怪物悄無聲息地咽氣,只余下約定好的那兩只。
尹蘿哽了一下,揚眉朝他笑:
“謝公子果然厲害,我還聽說你在屏昌——”
謝驚塵收劍轉身。
尹蘿毫不意外。
惹怒蕭負雪需要冒犯,惹謝驚塵只用多說幾句話,這人就得嫌煩地避之不及。
蕭負雪方才回來后就不怎么說話,寥寥幾句是在和謝驚塵公事公辦地交流。
這兩人打起來配合得不錯,又兇又狠,站在一起也是賞心悅目,偏偏氣場不怎么合的樣子,聊起天來跟特大冰層降臨似的,氣溫都得零下。
行至半途,山的另一側傳來異樣動靜。
尹蘿背上隱隱作痛,沒跟他們同去,與兩個人留下看守怪物。
這是逃跑的好時機。
她看準機會打暈那兩名弟子,經過奇形怪狀的獸形怪物時,還是嘗試著攥取那點飄渺的怨氣。
怨氣躥入體內,感覺傷口都在隱秘地修復。
熟悉的琴音不期而至。
尹蘿盡最快速度躲開,那道冰棱似的琴音沒入地面,漸漸消弭。
謝驚塵不知何時折返,又看了多久,居高臨下仙姿玉骨,如同他救人時的神兵天降。
時間分明還夠,她行動很迅速。
合著謝驚塵一開始就懷疑她。
尹蘿忍不住道了一句:“謝公子好心思。”
謝驚塵聽出她弦外之音,意指他有意設局,并不辯解,只看著她散去黑霧的指尖:“以怨氣為食……邪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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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公子,別來無恙。”
蕭玄舟禮數周全地問候。
來人面容并不陌生,卻判若兩人,不再是江湖游俠李甲,而是裴家剛找回的二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