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在查著,時公公說,不日便會將消息遞來侯府。”吳興海說。
趙璴點頭“你放心,吳順德不會枉死。”
吳興海俯身,重重地朝趙璴磕了個頭“能為殿下效力一場,是他的福氣。”
“好了,起來吧。”趙璴點燃了香,在裊裊香煙中合起了香爐。
這香乍然嗅起是安息香的氣息,卻實則被趙璴添了味南洋香料,沾染于物件上,可繚繞七八日不散。
他與東廠來往的信件上從無任何標記,唯獨此香,是辨認他信件的唯一方法。
吳興海站起身。
“無其他事,便退下吧。回信我明日放在香案上,你派人送出去。”趙璴說。
“是。”
“還有,晚膳前一刻鐘,去扶光軒請方臨淵。”
吳興海沉默了一瞬。
趙璴看向他“怎么”
“奴婢直言,殿下的計劃萬無一失,唯獨此人是個變數。”吳興海著,緩緩抬起頭。
“殿下不如盡早除了他,一了百了。”
他渾濁的眼里泛起冰涼的殺意。
趙璴沒有出聲,只靜靜看著爐中的香煙裊裊而起,散在日光中,如罩在空中的一張密不透風的網。
片刻之后,他淡淡開口。
“不必多言,我自有打算。”他說。
晚膳前一刻鐘,吳興海準時將方臨淵請到了懷玉閣中。
懷玉閣的正廳里已經擺好了飯菜。清蒸鰣魚,臺鲞煨肉,云林燒鵝,并一道芙蓉豆腐與小松菌,鮮香清淡,是方臨淵最不喜歡的味道。
方臨淵進屋時,趙璴正端坐在桌前,看著侍女們布菜。
見著方臨淵進來,他淡笑著站起身,請方臨淵入座“侯爺來了。”
方臨淵在桌前坐下,就聽趙璴在旁說道“今日的菜色是宮里帶來的廚子做的,不知合不合侯爺胃口。”
房中的暖色的燈燭映照在趙璴臉上,在她面上鍍上了一層融融的光暈。一時間便連他清冷過頭的面容都柔軟了幾分。
方臨淵卻是清清楚楚地瞧見,他沉在燈光下的黑色眼瞳中,是對他自己每一瞬的神態舉止冰冷的計算與衡量。
“夫人費心了。”他轉開了目光。
趙璴笑了笑,在他身邊坐了下來。
“好了,你們都下去吧。”趙璴對身側的侍女們說道。“我來伺候侯爺用膳。”
安平侯府的下人們向來是松散慣了的,卻在趙璴的面前一日之間被整肅齊整,朝著兩人行了一禮后,便悄無聲息地退了出去。
方臨淵恍然之間像是置身宮中。
他身后的雁亭見狀,忙向方臨淵投來了征詢的目光。
方臨淵看了趙璴一眼,點了點頭“下去吧。”
而一直守在門外的吳興海直到雁亭退下,才掩上了房門。
偌大的廳堂中便只剩下了他們兩人。
“你有什么話要說”待四下無人,方臨淵直截了當地問道。
卻見趙璴神態自若地給他盛了一碗松茸湯。
“侯爺嘗嘗這個。”
偽造出的女聲驟然消失,冰涼冷淡的原聲卻仍是那番平緩柔和的語氣。配上那奉湯的修長雙手,就像真的是個男人在與方臨淵琴瑟和鳴似的。